他老了,头发都白了。可是,他从来都不肯承认。就像电视剧里边的许多人,明明就口吐献血了,还逞强说我没事,不用管我。
所以,他假装,我还年轻。
01
因为还年轻,所以一百多斤的猪饲料,打死都要往肩上抗,然后颤颤巍巍地朝猪栏走去,像个小矮人,越来越矮,越变越瘦。走着走着,头都看不见了,脖子也歪了,背部还变形了。大概可以使人联想到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迅速衰老,甚至濒临死亡。当还差一秒钟就炸裂时,身子又发生了神奇的变化,逐渐向压力处扩张,虽然始终没有抵达原有的领地。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我们总算是撑过去了,细胞们如是说。而它们命悬一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的顽强抵抗,最大的获益者还是他。他卸下猪饲料,连肩上的饲料灰都忘了拍打干净,就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呵呵,小儿科。然后,又开始了他的想当年。
想当年,我和你伯伯两个人,扛着好几百斤的松木,别提走得又多快啦!这点猪饲料,算什么玩意……
所以,还是假装年轻比较好。
02
因为年轻,他便有了和别人较量的资本。老朋友一个电话,就算手头上又十万火急的事情,也要飞奔过去。然后,好像十年没有见过面一样,一去到就来一斤的必定超过五十度的酒。不知道他们曾经是情同手足还是曾经出生入死,反正我觉得跟相见恨晚的人也有些神似。所以呢,小声说话,大口喝酒,跟那烈酒是白开水似的,咕噜咕噜,就见底了。不知不觉,酒杯又满了。他没两下子就又喝光了。一喝酒,他就变成了话唠,好像肚子里藏了百八年酝酿的话,现在打算把它们全都吐出来,不水漫金山决不罢休。在下实在佩服他那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决心和勇气,只是这股干劲用错地方了。因为,他其实早就醉了。从他嘴里滔滔不绝起他就开始醉了,要知道,平时他可是一字千金的,要撬开他的口比登天还难呐。他一醉,就一发不可收拾了。从天上说到地下,上溯远古,下及未来。时而扯着嗓子在嚷嚷,时而眯着眼低声细语地说,我告诉你,当年我怎么怎么滴。情到浓时,还挥动拳头,打起武功来了。众人上去劝他,说,快停住。你醉了。他一听,咧开嘴叫嚷道:我没醉。就那两杯,能把我灌醉?想当年,我一个人就喝几斤酒了。那么容易醉的吗?
另外的人在起哄,你就是醉了,你就是没我能喝。哈哈哈!!!
是哦!老板,再来一斤酒!
就这样,醉得一塌糊涂的他,迷迷糊糊地被拖回了家。然后,把黄疸水都吐出来了。弄得家里一片狼藉。
因为,还年轻。是的,一切都因为还年轻。年轻就可以任性,年轻就可以拼搏,年轻还可以做好多好多的事情。
但是,难道因为年轻,就可以拼命吗?我不反对年轻人为理想拼命,但是问题是,你真的还年轻吗?弯成弓形的脊背,两鬓斑白,额头上的深沟积满了岁月无情的灰尘,这难道就是你年轻的证明吗?
岁月是个小偷,无论你承不承认,它都会悄悄地偷走你过去的现在的甚至未来的一切年轻的模样。
我知道,你是匹白马,所以,总是以为时光没有追赶上你的时候。但是亲爱的爸爸,你这次真的被时光骗了。他早在你,回眸看我们的那一瞬间,把你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所以,请不要在假装年轻了好吗?猪饲料太重,你早已不堪重负,那就让我们来为你抗。酒太烈了,你瘦弱的身子怎么能驾驭得了野性外露的它呢?
我想说,你老了。年老体弱的你应该好好休息。我多想看到你要在家里养花喂鱼,有空跑跑步,锻炼锻炼身体。
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你明白你真的不再年轻了。因为只有那样,我才有机会照顾不再年轻的你。亲爱的爸爸,女人儿求你给我个机会好吗?
大二中文系女生,因为看到爸爸身体每况愈下,有感而发,如果喜欢,就支持我呗,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