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去远山拾梦，却惊醒了，梦中的你。”
——仓央嘉措
失眠
我曾一度失眠。
失眠的感觉大概就像干渴的鱼躺在干裂的河床上，缓慢的扇动着鳃，没有一丝水分浸润。在寂静漆黑的夜，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双眼空洞地与黑暗对视，心也坠落到无尽的深邃中，像一具死尸。唯一提醒自己还活着的便是那微弱的呼吸。全身的细胞都进入睡眠，除了大脑。白天的各种情感一一涌上来，亦悲亦喜，在脑中激烈的碰撞，交汇，脸上却又面无表情。
死寂。
有时候黑暗会变得过于沉重，压得你喘不过来气。在床上辗转反侧，汗水湿透了褥单，最后腾地坐起，想撕裂这黑暗，但它又从四面裹挟而来，紧紧贴住你的身体。摸索着按下开关，于是在天地间茫茫无尽的黑暗中亮起一盏孤灯，又是个不眠夜。
后来，慢慢熟悉了这种感觉，也便逆来顺受了。看着万家灯火逐渐被黑色占领，倒是有几分众人皆睡我独醒的潇洒。夜色渐深，黑暗慢慢涌来，几乎察觉不到它的蔓延，却是那么的势不可挡。平静的躺在床上，感受暗在身上轻抚，融入了血液，最后被黑夜完全包裹，似乎忘了自己是谁，忘了所有的疼痛。
而你的模样，却在黑暗中慢慢清晰，眸中那道不知隐藏了多少秘密的光，竟慢慢合了我的眼眶。
我竟然睡着了。
一个不小心，你跌进了我的生命，跌进了我的梦里，可最后，你又飞出去了。
此后，便是失梦。
失梦
人没有了梦境会是怎样呢？
夜晚怕是会失去了浪漫，将不再被期待。像沙漠的禁区，失去了活力，苍白而空洞。这回倒是真如死了一般，安静地躺在床上，混混沌沌睡了一晚，失去了意识，梦中像是什么都没有，却又迷迷糊糊地记得好像什么都来过一遍。
人，终归是需要梦的吧，白天没有的，梦中拥有过，醒来时至少还抱着一丝美好愿景。没了梦大概是众多遗憾中较深的一种了，黄粱一梦尚有回味可言，如若失梦，便是踪迹杳无，更何况，梦中有你。
每天醒来都怔怔地坐着，努力追忆着昨晚梦中你的踪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是迷糊觉得你曾来过。忘了具体是哪一天开始的失梦，只记得那天烟雨迷蒙，模糊了记忆，模糊了心上的痛。
你走了，我的梦就丢了。
看流星划过雨夜，转瞬即逝的烟花又暖了多少孤独旅人。梦中的万千世界是现实的一瞬，一瞬便是一世。
梦里，你仿佛来过。
2018年10月3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