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放学,我和儿子在回家的路上,把晚上的食材购买停当。到家后,我便在厨房忙活起来。喝甜汤,先拌了面糊。炒肉丝,先腌制了生肉。炖白菜,先洗洗切好。一看时间,离孩子爸爸下班,还有些时候。心想:不忙,先缓缓再做。
来到客厅,朝沙发上一瞅,儿子正蹲坐在沙发背上津津有味地看书。这是前天淘宝上下的单,今天收到的新书。笨狼的系列故事一套。儿子的整个头都快埋到了书里。突然间,儿子脚上胡乱拼凑的棉袜子闯进了我的眼。
这是好多年前的棉袜子。深灰色与土棕色,各一双。
多年前,妈妈刚从东北二哥家回来,见到我很激动。匆忙间,在她的枕头下面,摸出了这么两双棉袜子。每双袜子的脚踝处,都秀有三朵小小的粉色小花。在深灰色与土棕色的上面,有这么几朵醒目的小花儿点缀着,精美而不妖艳,朴素而不耀眼。这样静静地开着,着实讨人喜欢。
妈妈笑盈盈地说:“这是你二哥二嫂给我买的,厚实着呢!不过,我穿着不习惯。你穿吧!”
喜欢归喜欢。毕竟,这是哥嫂买给妈穿的。自己没为妈做些什么,又怎能撬取哥嫂给妈妈的爱?没道理的。我从妈妈粗糙的手中,接过还带有她余温的袜子,抱抱妈妈。悄悄地把哥嫂那份儿沉甸甸的爱,又放回了妈妈的枕头下面。
每逢过周末,或假期,我都会去看妈妈,或把妈妈接到我家。给妈妈洗洗澡,理理发,改善一下生活。说实在的,我给妈妈理发的手艺糟糕透了。不是这儿少一剪子,就是那儿多一豁子。而怀中的妈妈呀,像个孩子般,任我的剪刀在她的头上毫无章法的乱剪一气。最后,还逢人便说,这是我小女儿剪的,行吧!很多次,我就站在妈妈身边,听到这话,真有些羞啊!自知被我这么一捯饬的头发,简直糟糕透顶。可妈妈言语里装满了满足与享受。说起给妈妈改善生活,更令我无地自容。除了买现成的,从来不会给妈妈做一次有滋有味的饭菜。不过,妈妈从不挑理。最初成家的我,连一碗鸡蛋羹都做不出来,即便后来在妈妈快走的时候,我还是没有做出一碗像样子的鸡蛋羹。当时,大哥和姐姐还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冬天的一个周末,我又惯例把妈妈接到了家。这次,妈妈带来了那两双棉袜子。两年过去了,袜子还是崭新如初。几朵养眼的小粉花还是那么俏皮地绽放着。喜人。妈妈说啥也要让我穿上。还一个劲儿地说,太厚实了,自己穿上不太习惯。看着妈妈坚决的态度,我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在冬天的室内,穿上这厚实的袜子,小粉花儿开满脚踝,真好。软乎乎的,温暖,真温暖。满心喜欢。妈妈竟然说,穿上不习惯。
开着粉色小花儿的厚实袜子,在我家还不到三年的光景,它曾经的主人――我亲爱的妈妈,就走了。永远的走了。
后来,大儿子在严冬里,也喜欢上了小粉花。丝丝寒意的客厅,他穿上小粉花,一个劲儿地说,暖和,真暖和。
大儿子上学住宿了。小儿子在这严冬里,像曾经的哥哥一样,也穿上了小粉花。虽然一脚一个颜色,单从他忘乎所以的看书神情中不难看出,他的一双小脚铁定了暖和。是的,有妈妈那厚实的袜子包裹着,再冷的天儿,也不怕。
此刻,在这个冬季,目睹这突然闪现的,再也熟悉不过的两只袜子,我的眼睛湿润了。
我的手机不由得打开了二哥的微信:
二哥,熟悉这两只袜子吗?咱妈在我这儿时,留下的。她或许是舍不得穿吧。一定是的。非让我穿。接下来是子墨穿。再接下来是拓拓穿。我望着这两只袜子,就是舍不得丢掉。今天看到拓拓自己又穿上了,我泪如泉涌。想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