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他,恍如隔世,曾以为这一生只存留与回忆里的人,就那么笔直的站在我面前了,这个人,不是初恋情人,不是爱人,而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之外,最爱我的男人,我的外公。
一个星期前,临近毕业的我,第一次出门求助,在吃了无数闭门羹之后,才发现我把这世界想象的太美好,我以为前途光明,实则灰暗无比。
晚上九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脱了鞋便趴到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醒来,一转身,外公端了一碗面走到我面前,
“小宝,饿了吧,快吃面”,
我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他就在眼前,却那么的不真实,我伸出手,想要触摸,却又害怕这是梦,颤颤的收回手,说到
“是你吗,外公”,
“小笨蛋,连外公都不认识了啊,快趁热吃”
外公笑着把碗递过来,我颤抖着接过碗,吃了起来。果然是熟悉的味道,这个味道曾陪伴我度过童年的无数个夜晚,每次晚饭我任性不吃,半夜饿醒的时候,总会有这样一碗面,被端到我面前,那是长在身体里的味道,无论这些年,我走过多少地方,吃过多少美食,夜里饿了最想念的还是外公的那一碗面。
吃着吃着,泪啪嗒啪嗒掉在碗里,咸咸的,就像此刻心里翻滚的情绪,连日来的委屈在那一刻突然爆发,嚎啕大哭,外公走过来,轻轻安慰我,
“小宝,以前你总说,你想要快快长大,想要离开家,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外公拿走了我手里的碗,抱抱我,
“那时候你总听不进别人的话,我多想告诉你,小宝啊,长大这一路会有很多痛苦,会有很多不情愿和不甘心,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我抱着外公,童年的记忆涌上心头,曾经的忤逆,不懂事,以及后来的后悔,这些我本以为被掩埋的种种,提醒着我,我错的有多离谱,我摇摇头,
“外公,对不起,我错了,你不要离开我,你不在的时候,我好害怕,我总感觉全世界都要离开我,我要孤独一个人走,我好害怕,你陪着我,好吗?”
外公坐在我床边,讲我小时候最爱的小故事,拍拍我的肩,
“小宝,你睡吧,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那一夜,是我离开家之后,睡得最安稳的一夜。
早上醒来,外公已经做好了早饭,香香的小米粥,是我离家之后再也没吃到过的。
窗外阳光明媚,似乎在提醒着我,我该去找工作了,匆匆吃完,跟外公告别便出门了。
毫无悬念的失望而归,推开门,外公似乎不在,桌上做好的饭,还有字条,熟悉的大字,“小宝,回来就先吃饭”。
吃完饭,继续趴在床上,累着抬不起头来。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就在今天早上,我恍然发现,外公还没回来,我四处寻找,一如当年外公的匆匆离开,他再次离开了我,在我以为他回来了的时候,再次消失了。
生活永远是这么出其不意,我曾相信,爱笑的女生运气不会太差,所以我一直努力让自己开心,对每一个人微笑相待,可是幸运之神从来没有眷顾过我,我依旧是那个倒霉蛋。
在那些灰暗的日子里,我曾绝望的想,是不是努力了也不会得到想要的,是不是我才是最笨最傻的那一个,迷茫,困惑,不解,充满了我的心。
就在刚刚累极的我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梦里外公对我说,
“小宝,我可以陪着你,但我不能陪你一辈子,你终究要一个人走,不要怕,你永远在你身后。”
惊醒的我,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下面垫了一张招聘启事,我忽然无比绝望,长大后的世界,是不是只有利益,是不是一定要一个人孤独奋斗。
外公,我好想你,那些记忆里的美好,是不是终究只会是记忆,曾经满怀理想,却最终败给了生活。
我找到抽屉里很久之前因为失眠买的安眠药,想到这些天来,一个个冷眼和不屑,一颗颗吞下苦涩的药片。
再见了,我爱过恨过的世界,再见了,我最爱的爸爸妈妈,再见了,我的梦!
我似乎到了天堂,这里连风都是暖的,我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外公,是你吗?”
“小宝,我等你很久了,我知道那么脆弱敏感的你,会绝望,会心碎。”
“外公,我只是害怕,害怕我到最后还是不能成为想要的样子,害怕会再一次被所有人抛弃。”
“不要怕,即使这个世界都抛弃你,你也要让世界看到最精彩的你自己。”
我摇摇头,就像小时候,每次放学的时候下雨,所有人都有爸爸妈妈来送伞,只有我在雨中狂奔回家那样,对所有的人和事绝望。
当我抬起头,发现外公又一次消失了,毫无征兆的消失了,是的,外公消失了……
在我11岁那年,外公就已经因病去世了,所有的一起只是一场梦,每每心里愁绪烦闷时,就会做这样的梦,甚至一度我把自己困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打破也不愿走出。
夜里的时候,辗转反侧,心里的绝望在黑夜里发挥到了极致,酸楚得泪溢满眼眶,心里想的是再也撑不下去了,却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你要撑下去,你不能放弃。
或许我是真的有些问题,就像当年妈妈带我去医院看病时跟医生说的那样,这个小孩子太孤僻,却从来没人问过我为什么。
多想躲在梦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