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乔今年52岁,有一个近40年交情的朋友叫白兰地,两人同岁。她们两人从初中时开始同桌,一直到如今还保持着联系。按说也快有40年的交情了,关系应该很不错。可她们没能成为闺蜜,时近时远,有时,大乔在心里悄悄说“白兰地”就是她的“损友”。
上学那会儿,白兰地属于城镇户口,学习一般,而大乔属于农村户口,学习非常刻苦。但是毕业之后,仍然逃脱不了城乡的差别,白兰地很快通过招工上了班,而大乔由于农村户口招不工,只好四处奔波干临时工。
那一年,大乔的母亲胳膊摔骨折了,大乔实在拿不出钱来为母亲打石膏治疗。只好向白兰地张口借60元钱,白兰地听说了事情的原委后,慷慨地说:“那不如我借120元钱,你60元打了石膏之后,还要给你母亲打消炎针了。”
大乔听后,没有欣喜,反而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我只借60元钱,我现在四处打零工,一个月只有40元钱,你这60元钱我得攒上三四个月才能还你呢。你要多等几个月哦。”
白兰地听后撇撇嘴说:“我不着急呢,我一个月工资150元,吃饭在家吃。根本花不完,我还有存款。你不着急还我,什么时候宽裕,什么时候还。哎,你这农村娃儿可真造孽呢。”
两人客气推让一番。最终大乔还是只借了60元钱。半年后,才攒够钱还了白兰地。
后来几年,随着时代的发展,也随着大乔的努力,大乔通过一次招工变成了正式工人,工资也变成了150元。
大乔和白兰地之间的经济差距越来越小,可白兰地没有欢喜,反而变得越来越喜欢“损”大乔。大乔念及困难的时候。被白兰地帮助过,无论怎么损,大乔也不恼怒。依然和白兰地保持着友好的关系。
两人经常电话联系,互相友好,关心着对方。但白兰地每一次无论聊天,还要见面,都要“损”大乔几句。大乔也有自尊心,也受伤害,但是面上装作云淡风轻,毫不在意。
被白兰地“损”了几十年,给大乔留下印象最深的三件事,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记忆犹新。
白兰地让大乔感到“损”的第一件事,就是那年大乔结婚。白兰地说她的婚礼“寒酸死了。
当年,大乔嫁的男孩子是一个从山里读书出来的大学生,家境不好,两个人基本上是稞婚。那些年结婚流行三金,而且婚礼上都有一个流程,男方向女方送金戒指。结婚前夕,白兰地特意问大乔,你买的那些三金呢?都是多少克的?
大乔羞愧地说:“一金都没买,他们家没钱。我们结婚啥也不买,就举行个简单的婚礼就行了。”
白兰地立马瘪瘪嘴说:“婚礼时,你去借一套金银首饰呗,婚礼上走个过场,好看些。要不然你的婚姻寒酸死了。”
“不借!没有就没有,干嘛要打肿脸充胖子?”大乔直接拒绝了白兰地的建议。
“你不借,到时候婚礼上司仪喊,相互送礼物的时候,我看你们送啥。”
“我请的司仪当然听我的,到时候让他省了这个环节不就行了吗?”
“寒酸死了,人家的婚礼都有这个流程,你把它省了。”
“我就这样,我不觉得寒酸就行了。”
最终,白兰地没有说服大乔。大乔依然按照自己的方式。举行了个简单的婚礼。过后,这事没少挨白兰地的“损”。
每次见面,白兰地都要“损”一下大乔,彼此见面越来越少,甚至有几年断了联系。
白兰地让大乔感到“损”的第二件事,就是白兰地的老公把大乔狠狠地骂了一顿。白兰地老公常年到外地送车,经常不在家里。可他偏偏又是个特别恋老婆的一个男人。出门在外,总是不放心白兰地,每天就要打个电话,问白兰地在哪。
白兰地那几年迷恋上了跳舞,经常在外边跳舞,还不敢给老公说。于是,她经常在外边玩的时候,就告诉她老公她跟大乔在一起。实际上,她根本就没有跟大乔在一起,大乔也不知道这回事儿。
可偏偏有一次,白兰地约了大乔见面吃饭,因为白兰地在此之前,问大乔借了5000元钱,还钱的时候。顺便就约大乔吃了个饭。
那天一吃完饭,白兰地就急匆匆地着急回家。大乔问她怎么了,她说她老公今天晚上要回来了,她要提早回去。
两人就此分手,分手后各自回了家,到家后,白兰地又发信息问大乔到没到家,互相关心对方安全。
大乔就给白兰地回了个短信:“谢谢关心,祝你性福,那个幸福的幸,专门用那个“性”。
谁知道,这份短信回过去的时候,白兰地正好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去洗澡了。恰巧,被白兰地老公看见了,她老公为这个“性”福的“性”,生了一晚上的气。
第二天早上6点多的时候,大乔醒来拿起自己的手机,看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发了一连串骂人的污言秽语。大乔只觉得可能是谁发错号码了,她没得罪人,也没存这个电话号码,肯定发错了,于是就把短信删除,也不介意这事。
谁知道早上9点的时候,这个电话号码打过来,开口就劈头盖脸地对她一顿臭骂,骂的言语比短信上的还恶毒,一阵连珠炮的大骂,把大乔骂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急着喊对方:“停停停停,骂了半天,我还不知道你是谁?你告诉我,你为什么骂我?”
这时,电话里那人才怒气冲冲地说:“我是白兰地的老公,你昨天晚上跟我们白兰地发的什么短信?我们白兰地都被你带坏了。你个不要脸的女人……”
“哦,原来是小耿啊!昨天夜里我手机上那个骂人的短信也是你发的吧,我都没看清电话号码就删了。我心想别人发错了的,没想到你今天又打电话特意来骂我,看来你是故意的了。我怎么把你白兰地带坏了?
我告诉你,我三年没跟你们白兰地联系了。你们半年前是不是在白兰地老家盖房子,因为缺钱,白兰地来找我借钱,才联系上的。
昨天晚上是她来还我钱,顺便请我吃饭的。我们两个人吃的稀饭,点了两个小菜,就花了30元钱。吃完饭你们白兰地就走了。说是你晚上要回来,我们前后吃饭不到半个小时。三年未见过面,就这半个小时时间,我怎么把你们白兰地带坏了?你给我讲明白。”
对方一阵沉默,接着说道:“我会调查清楚的,是不是你说的这样。如果要不是你这样,你小心点,老子还要找你的麻烦,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这次,轮到大乔气急败坏了,她气急败坏地给白兰地老公回拨电话过去,找他理论,凭什么平白无故地遭一顿骂。可打了好几遍,对方就是不接电话。然后大乔接着打白兰地的电话,白兰地的电话也是不接听。
大乔那个气呀,无处释放。打电话又打不通。就四处查白兰地单位电话,打了一圈电话,终于找到白兰地单位上的电话了,总算给白兰地打通了电话,大乔把她老公骂人的情况,一一给白兰地如实说了。
白兰地听后,才告诉大乔,她的手机被她老公没收了。她上班都没带手机,所以打电话过去还是她老公按的。
白兰地在电话里道完歉,又向大桥解释,她老公不仅仅是为了那一个幸福的“性”字,而是因为白兰地经常在他老公面前撒谎说,她跟大乔一起在外面跳舞玩的事,撒的谎让大乔就背锅了。她老公借那条短信故意找碴发火的。
大乔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后,气得对白兰地说:“咱俩绝交,以后别跟我来往了。搞得平白无故地被你老公一顿臭骂。”
白兰地还是嘻嘻笑着说:“别生气,别生气,等我老公再出车了,我请你吃饭赔罪。”
“你拉倒吧,我可不再吃你的饭,这次吃一顿饭被你老公骂一顿,再和你吃顿饭,不知道你老公要对我怎么样。”
成年人的绝交,只是心灵上的绝交。其实真面对面遇上了,还是有礼貌地打声招呼,聊上几句。但是大乔可是从那以后,再也不主动和白兰地联系了。白兰地几次约大乔吃饭,大乔就是不接受。两人的关系,渐行渐远,几乎快要忘却。
时间如白驹过隙,各自在自己的生活领域里过着各自的生活,谁也没有去联系过谁。这样的时光过了七八年,转眼孩子们都上高中了。大乔离了婚,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在步行街上开了个店。
好巧不巧,有一天白兰地逛街逛到了大乔的店,从此她隔三差五地去大乔店里聊天。偶尔也支持一下大乔的生意。
后来,孩子上了大学后,白兰地更加空虚了,没事就去大乔店里玩,大乔也不好赶她走。
时间久了,白兰地听说大乔离了婚,一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从此,她便开启了第三次“损”大乔的话题。
白兰地有了话题。就天天说:“大乔你混的啥舅子!你比小兰长得好,事业好,各方面都比她好,你看人家二婚,还找了个没结婚的小伙子结的婚。你球用!”
小兰是她俩共同的初中同学,其貌不扬,甚至有点点丑。很早以前就跟老公离了婚,又找了一个小他七八岁的年轻小伙子结了婚。
那个小伙儿恰恰又是大乔娘家村里的。大乔回娘家时,听了村里很多八卦:那个小伙子天天在外边嫖女人,有时候带女人在宾馆里开了房间,没钱付账。事后还让小兰去买单,买完单两个人又睡一觉,洗个澡一起回来,这个事成为村里人的笑话。
可这事白兰地不知道,只看表面,大乔懒得给她讲。
白兰地这样说大乔,大乔其实心里挺不开心的。但面上还是表现的很平和。毕竟白兰地现在和她是半朋友半顾客的关系。
白兰地依然每个星期都要来大乔店晃一圈,每一次走的时候,都要说大乔:“你赶紧找个男人呀,看你混得球样,连个男人都找不到。你混得还不如人家小兰了。”
每次说这些话时,大乔就懒得理她了,就开始故意忙碌起来。显出忙得顾不上回她话的样子。
这样的话,白兰地一直说了两年多。直到那个小兰被二婚老公打骨折,入了院,最后又离婚后,白兰地算是停住了嘴。
大乔耳根也算是清净了。不再有人天天这么埋汰她了。
一年多后,小兰又找了一个没结婚的小伙子。听说,这个小伙子是个大山里人,因为不能生育,在山里一直没找到媳妇,经人介绍给了小兰,小兰不缺孩子呀:和前夫生了一个儿子,和二婚老公生了俩姑娘。和第三个老公根本不用生了。
小兰拆迁分了两套房子,相对于山里人来说,住在城郊,有房有工作,就是有钱人。三婚日子过得还算和谐惬意。
这事儿,不久之后又被白兰地知道了,白兰地又兴高采烈地跑到大乔面前说:“你看看,你看看,人家小兰都四十七八岁的人了,还能找个年轻小伙子。你看你离婚七八年了,到现在一个男人毛都没找到过。你咋混的啊,球用没有。”
白兰地天天说,月月嚼。让大乔心里烦了,就塞上两句:“找个男人就叫本事啊,是个男人就要啊!姐不屑于找那样的男人!姐才不想要男人呢。”
“不找男人,你老了咋办?”
“该咋办就咋办!”
“你还是找一个吧,老了,有个伴!”
“就不找,就不找,就不找!”
“你球用,枉这么有能耐,有才华,连个村妇都不如,人家能找两个未婚男人。你连一个都找球不到。”
“找不到咋,又没吃你饭,也没喝你的水。”
白兰地和大乔又开始周而复始地开扛了。大乔开着店,又不可能不让白兰地来,她虽然很不喜欢白兰地这样的“损”她,但又无可奈何,逃脱不了。
后来大乔也想通了。人的思想价值是没法改变的。什么样的思想境界,就有什么样的价值观。什么样的价值观就有什么样的幸福感。
白兰地想把她的思想价值观,幸福价值观传递给大乔,而大乔又是拒绝接受的。彼此之间,谁也改变不了谁。两人的关系既逃脱不了,也前进不了。所以40年的关系,依然处于平淡,泛泛之交中。
大乔时常这样想,损友也算是一种友吧。白兰地就像是上帝排到她身边来,专门损她,让她保持清醒的吧。白兰地的“损”,就是人生世界里,注入的一味调味料。想吃就尝点,不想吃就看看,摇摇头,走掉就是。
想通了的大乔,再遇到白兰地“损”她时,就笑笑,摇摇头,不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