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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那英在央视“3.15”晚会唱了一首《雾里看花》。歌词第一句就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如果不了解背景，这歌词还真让人有点懵。

后来，据词作者阎肃老先生讲，这是为了表达假冒伪劣产品的“变幻莫测”。这么一解释，似乎是通了，大家的语言就是玄妙。

其实，这句话借用在历史当中，也是相当贴切。

历史，本意指过去的事实。但是，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胜利者往往根据自身的需要，对史实进行加工，或掩埋、或劫杀，使后来者失去对历史原貌的观察。如此，历史就成了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想想现在亚洲“四大邪术”之一的“美颜术”，眼见再也不唯实。我们永远不会知道，对面走来的人是男是女、是美是丑。对于凡夫俗子的我们来说，历史一样是“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那要怎么办，谁来借我一双慧眼？

别急，我们有谭伯牛，我们有《牛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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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伯牛，湖南长沙人，一位大胡子大叔，致力于研究清史，尤其太平天国。

据传，在一个酒局上，老谭喝高了，大谈特谈湘军；然后，就有了写书的提议。大约喝酒只影响小脑，大脑还是比较清醒的。两个月不到，谭伯牛拿出了自己的成名作《战天京-晚清军政传信录》。于是乎，一发不可收拾，作品越写越多，也就有了今天要说的《牛史》。

在正式开吹《牛史》之前，先问一个扯淡的问题，如果你被领导穿了小鞋，而且领导永远是领导，咱也不能一拍屁股走人，还得在这操蛋公司干着，甚至得接手领导留下的烂摊子，咋办才能利益最大化？

肯定不能板砖拍死领导，也不能在自媒体上黑他，对于政治斗争经验为零的咱来说，头发掉的快成程序员了，也没想出个办法。不过，谭伯牛给出了个办法。

在《牛史》第三篇中，老谭收录了一篇《载湉的最后一日》。所谓载湉，也就是光绪帝。他和慈禧先后跷辫子，光绪死于1908年11月14日，慈禧晚一天，11月15去见了真的老佛爷。

当然，现在咱们知道光绪是被砒霜毒死的。现在，咱们建设慈禧没把药量掌握好，让光绪多活了一天，光绪会干什么？

谭伯牛进行了合理的想象，总结起来说，要树立慈禧光明伟岸的形象，绝对不能鞭尸。一定要写一篇牛逼哄哄的悼文，再找人写传记、编文集、拍电影，形象怎么好怎么来。

为啥呢？不能让别人小瞧了自己，毕竟咱是天下之主。

显示宽宏大量是明面上的，关键是背后的一招，国事都烂成泥了，慈禧光明伟岸，为啥呢？肯定是下面人办事不力啊。如此，也就有了理由清楚慈禧的实力，来换上自己的人马。

狠，真特么狠。

所以说，千万别得罪文化人。谭伯牛这老小子，看书看多了，一肚子坏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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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讲这个故事，主要还是从这里能够看出谭伯牛的历史观。很简单，与前面咱们谈的《雾里看花》一致，历史纷扰，而且很多不可靠，被无数人修饰过。如此，我们就需要去辨别真伪，还原历史真相。

大约，这就是《牛史》诞生的原因，也是《牛史》的写作方法。总结来说，《牛史》是通过各种细节，来还原晚清历史真相，客观描述、评价历史人物的一本书。最大的特点，还原人性。

写史书的人总有一种倾向，正面人物接近于神，不食人间烟火；反面人物类似于鬼，无恶不作。而《牛史》，把人物增加人性变成人，还原本来面貌。如此，有人性的人物才更接近于我们，也才能更清楚的认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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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截取晚清政治最著名的三人来看，你能想象曾国藩爱吐槽、左宗棠是个大话痨、李鸿章有痞子腔吗？《牛史》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于此，谭伯牛深挖这些牛人背后的边角料，薅牛人的羊毛。

在大家的印象中，作为湘军领袖的曾国藩精于权谋，第一观感就是老谋深算、老奸巨猾，与我们有着十足的距离感。

他早年仕途得意，十年七迁，从七品迁为二品大员。这样一位文人出身的高官，在天平天国时期却办起了地方团练，并发展壮大为湘军，成为当时最有战斗力军事集团的首领。同治三年，湘军攻陷天京，太平军失败，此时的曾国藩权势滔天。但是，他选择了自剪羽翼、上疏自请撤军。

如此知进退，急流勇退，活脱脱一个圣人。但是，曾国藩也是人啊，他不能在生活中也一副圣人面孔吧？

当然不是。

曾国藩就偷着吐槽他的九弟曾国荃，老弟是个大贪官，不过好名声全让我得了。原因嘛，曾国藩想当圣人，所以不敢贪，但是家人要养、亲戚要接济，自己那点薪水根本不够。幸好，曾国荃不管那一套，灰色收入大大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老哥没钱，好办，咱来接济。

如此，本该曾国藩份内的事情，弟弟给办了。曾国藩落个实惠，坏名声却让弟弟担了。曾国藩真要当圣人，弟弟这些不法收入也不该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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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左宗棠，参与平定太平天国运动，兴办洋务运动，镇压捻军，平定陕甘同治回乱，收复新疆，推动新疆建省。活脱脱一个军事指挥家、民族英雄，距离那是相当的远。

但是，谭伯牛说，这哥们也是人，还是个大话痨。

70岁的时候，左宗棠入了军机处，李鸿章上折要增加海防军费，这事左宗棠当然不能同意，毕竟咱是湘军出身嘛。

当然，左宗棠与李鸿章毕竟是一个战壕出来的基友，也不好当面拒绝啊。

咋办？

简单！

左宗棠直接来了个神仙会，一开会就闭口不谈海防军费的事情，而是大谈特谈自己的功绩，从平定太平天国一直说到收复新疆。

军机处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没想到左宗棠一直说了十五天。这帮人实在受不了，就把这事不让左宗棠发言了。

最后，当年的九月，左宗棠就被赶出了军机处，去当两江总督了。

一脸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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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李鸿章，他的评价从前简直就是鬼，签了那么些个不平等条约，丧权辱国，简直就是个卖国贼。现在的评价能好点，起码给了个外交家的名号。反正，离我们都很远。

谭伯牛这个时候又说了，不远，李鸿章也是人，他还会痞子腔。

这是怎么来的呢？

原来，曾国藩办理天津教案，到处不落好，受了很大的舆论压力，甚至都想自杀。慈禧当然不能看着这么个功勋自绝于人民，于是派他的徒弟李鸿章来接班。

临交班，老师要考考学生，自然要问你打算怎么办外交？

李鸿章也不含糊，直接说，与洋人交涉，不管说什么，我只同他打痞子腔。意思就说，你与我讲道理，我跟你耍流氓；你跟我耍流氓，我与你讲道理。

你看，李鸿章也是蛮可爱的嘛。

当然，《牛史》也不只是写这些王公贵族，贩夫走卒也在谭伯牛的视线之内。妓女、小老板、文人……谭伯牛都在尽量还原成人。

如果用一句话总结《牛史》的话，还是借用那英《雾里看花》歌词贴切，“借我一双慧眼吧，把这纷扰看个清楚！”

谭伯牛有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