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雾霾生长的城市歌唱。
你要把那雾霾吃掉。
还给蓝天一个干净的呼吸。
昨天打了一辆小黑车。黑色的吉利,中年的大哥。
我下公交车的时候大哥正站在路边的车旁冷的跺脚,看见我急忙说:要车么。要车么。
我说要。
上了车我说这大冷天的外面多冷,你挺不容易啊。
大哥开始咧着嘴笑:有啥办法啊,啥都不好干,你看我干这个就像个要饭儿的,站在那来个人就喊给点饭儿吧给点饭儿吧……人家不给也没办法。
我被这大哥逗乐了,说你就当晚上吃完饭出来溜溜腿了呗。
大哥打开暖风,扭开收音机,开始自报家门:我是济钢的啊,就在附近住,人家有本事的都在外面有活,我没别的事干晚上出来跑跑活。
“济钢的?济南的雾霾你们贡献可不小,听说济钢要搬走吧?”
“是啊,搬到日照去,填海造陆,那边已经开始建了。”
“那工程可不小,什么时候能搬完?”
“说是2020年搬完,现在济钢不行了,不赚钱,济南也不要了,我们这一搬,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弄呢……”
雾霾重重,济钢有错,人受其过。
不过不要紧,济钢搬走了济南的雾霾未必会小多少,大哥你到了日照还是一样的可以晚上吃完饭出来遛腿拉活。
早上的公交车就像挤满新兵的车厢,拥挤混乱。
新兵在害怕战争,坐车的人都不想上班。
新兵的终点可能是死亡,也可能是辉煌;坐车的人心情像上坟,眼睛盯着人民币。
两者有一个共同点是当兵的和坐车的都不怎么说话。
济南的公交车小电视,平时播放最多的就是不孕不育和人流打胎的广告。今天在广告中间竟然插播了一首逃跑计划的《夜空中最亮的星》。
这是我挺喜欢的一首歌,从曲调到歌词。
你看: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 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夜空中最亮的星 能否记起
曾与我同行,消失在风里的身影。
像诗一样。
歌声响起,我身后的一个女孩跟着唱了起来。声音不大,紧跟调子,不唱高潮。
紧闭的车厢里逃跑计划的声音和不知名女孩的歌声回荡在我耳朵。
姑娘,你是有多喜欢,才会在赶去坟场的早班车哼起这首歌。
你肯定比我更喜欢它,因为我在听,你在唱。
愿窗外的雾霾中,有一颗最亮的星,指引你前行。
我上个月在号上发了一篇小短诗,只有几句话。
题目叫公交站台的女孩。
现在脑海中又自动脑补了当时的画面。
背景是大红色的新航道灯箱广告,穿黑衣服戴帽子的女孩和穿黑衣服不戴帽子的男孩依在一起站立等车。一根白色的耳机线从女孩的衣服兜里伸出,两个白色的耳麦一个塞在女孩的耳朵,一个塞在男孩的耳朵。
在我的眼睛里,女孩挺漂亮,男孩挺一般。
要是换成一个帅帅的男生,嗯,我还是会这样想。
大冷天,还可以霾中作乐。
还可以听听音乐,说说笑话,唱唱歌儿。
我真羡慕他们,有情调的人都在霾中作乐,我只能回家做饭。
早上的“肝炎一条街”最近比较冷清,旁边的办公大楼整体搬走了,几百上千人离开了中午和早上的小吃街。
这让摊主和老板们很伤感。
卖豆腐脑的大哥不止一次和我们抱怨过,人少,人少,人少了。
不过该干还得干。
不管人多人少,不管霾大霾小。
穿过早上的小吃街。炸油条的不紧不慢炸着油条,卖莱芜烧饼的坐在烧饼背后等着顾客,卖豆腐脑的一勺一勺紧着忙活,卖肉夹馍的小两口手起刀落肉蛋一体,卖老济南菜饼的大爷大妈还是眼巴巴盯着对面卖肉夹馍的小两口,就算人少了,生意好的还是好,不好的还是不好。
就像该溜达的溜达,该奔跑的奔跑,该唱歌的还是要哼上几句。
在这雾霾生长的城市,生活永远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