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阳春三月的日子里，太阳已经驶过了最高点，万物都开始复苏，肖川却刚刚疲倦地睁开眼，以往一贯强烈的晨勃由于酒精的刺激而消失了。肖川感到头脑发胀，酒气却已经消散，不愧为好酒！

肖川望着床前脱落发霉的二十年前的墙纸，忽然感到昨晚是一场欢乐的梦，随着李比亚开着奔驰送他到楼下而结束，狭小的床已不能装下188高大的身躯以及里面装载的幻想。

忽然一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脚步声在临近，肖川忽然心头一惊：这个点不是她在楼下徐阿姨家打麻将的时间么？在这个隔壁做爱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隔音条件里，脚步声显然太高调。

肖川迅疾一个大力仰卧起坐起身，抓过旁边的衣服就穿起来，然后准备起身。这个速度仍难以企及肖川母亲推门而入，看到肖川慌张的身影。

“你看看你，都下午两点了，你才起床！工作都没找到，还整天外面鬼混！就没见过像你这么没出息的儿子！”

肖川听着高八度的训斥声，硬着头皮来到厨房兼餐厅，然后发现冰箱里空空如也。

“妈，今天怎么又没吃的。”

“我在楼下徐阿姨家吃过了，你自己找吃的去，都那么大了，看你那副德性，还想让我给你弄吃的，做梦吧！”

听着他母亲的语气，肖川显然可以得出她今天肯定是打麻将输了不少钱。又上哪找吃的去？和前女友在一起充满诗和远方，不亏待自己的生活已经给肖川贷记了2000多块的负债，不过这负债可是由李比亚代持，所幸李比亚没有急着让肖川回购。

所以肖川赶紧开溜回了学校，食堂打了5两饭，一份蔬菜带回寝室，然后借着隔壁室友的老干妈就着吃。此时的肖川就如同被围困的城市一般，快要弹尽粮绝，学生卡上的余额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减少都能让肖川胆战心惊。于是，他只能边吃饭，便再读在电脑上开启疯狂投简历模式。

此时此刻，谁还在乎当初的诗和远方，牛奶和面包才是王道！

投简历绝壁是一件疯狂的事情，给单调的自己添油加醋，然后融合进每家公司千奇百怪的简历模板里，包装成一个又一个的完美人生，是一件技术活。没有社团经历，那就给自己赐一个学术部部长的头衔吧；没有社会活动经验，问隔壁当过志愿者的老胡编一段适合自己的经历；所幸奖学金、实习经历和头像照片那绝壁是24K货真价实的。

不过最牛逼的是，肖川边投简历边和唐雁热火朝天地聊着天，这让肖川都不由得佩服自己。贫穷并没有限制他的撩妹能力，从发的表情来看，唐雁明显喜欢这种被撩的感觉，一次又一次被带入肖川引导的话题当中。

不知不觉中，已经十二点了，唐雁赶忙表示自己竟然聊得太火热，忘了时间想早点睡，和肖川道了晚安。肖川此时也不紧不慢地合上了电脑，躺在床上想着唐雁的身体。

从那次疯狂的party也就过了三天左右，一天上午十点多的时候，肖川正在图书馆分秒必争地赶着论文呢。忽然一阵手机的震动传来，肖川使出蜗壳般的梦幻脚步，一下就冲到图书馆旁一个无人的角落。

“你好，请问是肖川同学吗？”

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正欲直接挂掉，不过听了这电话中甜美的声音和这开场白，目测是一个美丽的HR姐姐打来的。

“是的。”

“您好，我是澄海信托的HR，我们看到您的简历，觉得您挺符合我司岗位的要求，特邀您在×月×日来我司参加笔试，地址稍后发给您，请问可以参加吗？”

“可以。”肖川觉得这简直是一句废话，这年头即使有了Offer的求职者，也经常骑驴找马多试几个机会，更何况肖川这种到了这个时候还两手空空的弱势群体。

不过，这家公司倒是过节以后第一个打电话过来的，在肖川投了大概不下两百份简历之后吧。真是个勤快的HR！

不过要是搁以前，恐怕肖川对这份面试邀请不屑一顾，可是到了如今，同寝的三个水货均已找到工作，而心中那个优秀的自己却依然是待业青年。于是乎，就像过气演员一般，肖川只得接点“抗日剧”来。

一个星期很快过去了，虽然肖川内心十分地焦急。肖川在各种网站上搜索着关于信托的一切，做了一大堆准备工作，信誓旦旦地来到了面试的楼下。

特立独行的是，澄海信托并不在意宇宙中心陆家嘴，而是在高逼格公司与奢侈品商店林立的静安寺地区。通体玻璃幕墙的五十多层高的大楼，带着奇怪的外国设计师的棱角，令肖川的脖子几乎抬起成了九十度。大楼内，优雅的灯光，十几米高的大堂，斜阳从外面透进来。肖川往右一瞥，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职业女性，黑色镂空的高跟鞋迈着优雅的步伐，细长的小腿穿着浅色丝袜十分夺目，肖川刚往上眼光扫到大腿，却被蕾丝裙所挡住。这世界上最大的诱惑恐怕不是MASSAGE门口白白的大腿，而是肖川此刻的这种感觉。

电梯来到了40楼，走进公司，肖川明显又一次来得太早了。公司的布局与陆家嘴那些金融公司完全两样。陆家嘴的那些金融公司往往在昂贵的整层里一分为二，一半是繁忙的前台业务部，业务人员不断在座位、会议室之间走来走去，交头接耳；一半则是气氛愉快的中后台，女生较多，都安静地坐在电脑前。而这家澄海信托，整个公司感觉出奇地安静，员工的节奏也像懒散的欧洲人一般不紧不慢，与喝口水都感觉是浪费时间的陆家嘴比起来简直如两个世界。

笔试的题目出奇地全面，甚至有点刁钻，得亏肖川平时在图书馆博览群书，对于经济、政治、财务、法律方面的知识多少有点了解，才使他不慌不忙地填完了答卷，虽然整个考场之内气氛一片压抑。

回去之后两天的时间，肖川就神奇地接到了下个礼拜参加面试的通知。这使得肖川开始觉得重视了，他从网上了解到这家澄海信托是一家地方国资全资控股的信托公司，主要还是做房地产融资业务为主，自己面的岗位是信托经理，似乎与自己的梦想相去甚远。

肖川还是去参加面试了。

面试当天，四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和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妇女站在面试桌前，一共就问了两个问题，花了大约十分钟，这让肖川精心准备的50个可能问到的点再一次扑空。这两个问题，一个是肖川的实习经历是研究员、投行，为何要转来做信托；另一个则是问他对当前房地产市场的看法。

虽然这两个问题肖川毫无准备，但他还是通过平时积累的各种纸片消息好好地胡扯了个一二三四出来，头头是道内心却十分慌张地说了个大概十分钟。

回到寝室后，肖川心想还是回到现实，继续投他的科幻故事般的简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