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秋是一种冷清。在风中,什么都无所谓被带上,或不带上。
少时好的记忆、坏的记忆都被吹开来,彼此间的空隙变大了,变得不那么紧凑。一大团美好分别存驻在特定的时间节点里,不因距离过近生出粘腻,这般若即若离反倒相吸。想起时捧在手心里看看,却也轻易放的下,深知它定是好好的被安放在那里;若是碰上不好的记忆,那种痛也不会分外钻心。好比将锥尖分裂成无数小针,虽密,面积扩大了,倒也分散注意力。
好一股强劲的“稀释”,好坏混成一片,残缺中倒呈现出朦胧的轮廓。放学路上,凭他什么去书店的、买餐食的,必得从梧桐树下走过。梧桐叶落了,落入这片凡尘的熙攘,蕊丝落地的瞬间,便定格住少年眉宇间的英气,那份灵动的回忆;不管当下去做什么,回家途中总是要攀一道坡的。骑车或步行,电力或人力,都要花费些力气。精力耗尽了,便不会计较什么速率,快的慢的终会到达顶点。
关于故乡秋风的记忆,全在这十二载的归途里。风刮过,像是弱化了某些细节,清理了某些琐碎。情感依旧保留着,载体却从人,从事,变成树木,变成小路,盛放在更为纯粹的容器里。从此历经岁月,便还是当初那份纯然的悲喜。
成年后,第一次在春城过秋天。随着纬度的升高,秋风更添“硬朗”的力道。不管不顾的吹一遍,却有意控制强度,善良到不在万物身上留下一处痕迹,只唤起它们意识的清醒。它是独立的,绝不会如草木一般与人过于亲昵,和周围保持着距离,维持一种自省式的平静。
远在他乡的你,身处另一番天地。允许思想探寻的空间何其充裕,各种维度的认知都毫无边际。这种巨大的陌生,反倒赋予你无限度的自由和随性。愿你如秋风一般,情感与思想保持独立,距离之外也能保有关怀和善意。
若有什么难处困住了你,让老天刮一阵风来,与风缠绕在一起,不经意间便给你赋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