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中,总会有些生命不期而遇,与你同歌共舞,分享悲喜时光,却于不经意间不辞而别,令人感怀神伤。那份爱,只能藏在心底,每每触及,都是我此生难以磨灭的痛。
——题记
曾记否?与你邂逅,是在一个碧空万里的晚春。
春风十里,不如遇见你。我闲来无事,踱步串门,无聊地打发时间。“诶,你们宿舍阳台上咋还有屎?还有这长毛的饼?你们宿舍这是弄得啥?”我满脸愕然,好奇地发问那位同学。那时你从凳子下面探出小脑袋来,匍匐在我脚上,着实是吓了我一跳。你遍体鳞伤,很费力地抬起头望着我,眼神里透着无助和渴望,还竭尽全力地摇着你的小尾巴,以表示对一位不速之客的热烈欢迎。这一幕,你知道吗?真心扎了我的心。
后来得知,你的原主人把你从市场上花了几块钱买回来后,因为平日忙,并未尽到养育的责任。你像过街的老鼠一样忍受着非人的折磨,被人像皮球一样踢过来又踢过去。那哥们把你硬塞给了我,说我不要的话就把你扔掉。我蹑手蹑脚地把你抱回宿舍,没有经过舍友们的允许。值得欣慰的是,他们都是有爱的。
我给你来个盆浴,就用我洗脸的盆。水弄好了,怎么你都不要洗澡,你怕极了,哇哇大叫。哈哈,你个怂包!故给你取名曰:笨笨。把你弄进水里后,你逐渐适应,貌似特别喜欢洗发水的泡沫和吹风机的暖风,你出落得活脱脱像一个小天使,帅呆了!我把你放到床上,想着让你好好睡一觉,你坐立不安,我不知道你怎么了,后来尿了床,害得我又重新洗了床单。你天性好动,咬坏了舍友的鞋,还在上面大便,当时把我气坏了。几天后,你形成了良好的生活习惯,大小便都能主动去阳台,我真的很欣慰。
暑假到了,我托老乡带你回家,你却咬坏了鞋、弄折了花,把人家里搞得乌烟瘴气,最后不得不打电话让妈妈去“赎”你回来,小淘气!
可记得?与你相知,是在那个骄阳似火的仲夏。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你俨然长成了大人的模样,风流倜傥,桀骜不驯。你与我同吃同睡,一如既往。
“绿树浓阴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我带你去小时候我摸鱼抓虾的小池塘,你从不吝啬与我分享你与生俱来的本领,去里面洗个澡,然后出来冲我笑一笑。去麦田踏浪,你也会陪伴在侧。你自在如风,无忧无虑,好不惬意。饿了还会吃草,以前真没发现你有这爱好。我吃瓜子,你也要尝试,原来你是个天然的机器,小嘴巴一张,中间进,两边出,丝毫不比现代化的机器效率低,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前仰后合。
“仲夏苦夜短,开轩纳微凉”。仲夏的夜,我在屋里择菜,你在旁边趴着;我唱歌,有你听,有时候太难听了,你会长吁一口气;我跟你说话讲道理,你目不转睛地望着我,似乎能参透其中的奥妙,若有所思。在家的时光,无论我去哪儿,做什么,你都会形影不离。我多希望你会说话,告诉我你见到的一切,说出你内心的想法,和我倾诉衷肠。
你知道吗,小家伙?其实,我们都是世间生灵,我并未看你作异类,而是一直视你为知己,以你为家人,以前是,现在是,将来还是。
曾记否?与你分别,那是一个凉风萧瑟的初秋。
凉风瑟瑟秋语起,一年好景君须记。无奈求学,不得不与你别离。告诉你我要走了,你百般阻挠,眼神里透着各种不舍。
你虽然天生矮小,但却资质聪慧,从不畏惧,敢于就任何威胁发出自己的声音,自觉地担负起你了看家护院的职责。同时,我不在家的时间,你总是扮演着我的角色,认真倾听妈妈的喜怒哀乐,做出耍赖的姿势逗妈妈开心,陪她度过了许多难熬的日子。每次通话,你必定是我和妈妈的共同话题,你让我牵挂,我也被你感动。记得那次,妈妈告诉我,你在外被一只黑色的大狗欺负,没有打过它,那只大狗溜达到家门口,为宣示主权,你拽着妈妈的裤脚,要她替你出气。你不服输、不服气的样子,真可爱。
可知否?与你再会,那是一个瑞雪纷飞的寒冬。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鹅毛大雪纷纷,你不惧严寒,手舞足蹈,乐在其中。见我回来,迎面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欢呼雀跃,使出“浑身解数”表达你对我的热情。再次看你,真心比之前又健壮了许多。看到你们都很好,我满心欢喜。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古人酒逢知己千杯少,遗憾的是,你不会喝酒,也端不起杯子啊,哈哈......喝不了酒,那就吃点好吃的吧!你亲昵地依偎在我身旁,赶都赶不走。还是当年你在我床头凝望,等待我给你喂美食的感觉,一点都没有变。
我带你去姥姥家,仅一次,你就记得了回家的路,还时常去串门走亲戚。飘飞的大雪,一望无尽的海,这条小径留下了你的梅花印和我的大脚掌,像极了儿时课文中那篇《雪地里的小画家》,纯洁美好。
说好的待我归来,你却湮没在某个烈日灼烧的夏。
毕业之前的日子,异常忙碌。各种无暇顾及,只为在临行前找寻一个饭碗。处于迷茫阶段的我,三点一线,过着皮影玩偶般的机械生活。不知道是心有灵犀,还是什么原因,冥冥之中就感觉你在呼唤我。在焦虑而又焦急的神经线上,我很疲惫,决定回家去看望包括你在内的我的家人。到家后,妈妈支支吾吾,我意识到情况不对,各种追问后,她才告诉我你丢了。她和我一样都很难过,直到现在她还埋怨爸爸,不该让你独自外出,人心险恶。
也许,冥冥之中,皆是缘。也或许上天有更重要的任务指派给你。但是,亲爱的笨笨,你要铭记,你这一生心地纯良,不偷不抢,尽职尽责,活得坦坦荡荡,比世间活着的某些人都要强。笨笨,我在想你,一定要记得回家的路......
不知你身在何方,异国他乡过得还好吗?你是否还记得我们在一起的幸福时光,是否会在某个午后,骤然想起我?
我与你不期而遇,你却不辞而别。我们有爱,只可惜,那份爱,只能藏在心底,每每想起,都将是我此生难以磨灭的痛......
你会痛吗?
愿你羽化成仙,来生,再续前缘......
谨以此篇献给逝去的你——我亲爱的笨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