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忘记在哪里看到过等待是一座不夜城,承诺是黑夜里最亮的那盏灯,刺猬唱到一代人终将老去可有人依旧年轻,在我看来一代人终将死去,可有人依然麻木的活着,枯木逢春只是偶然想起中的必然的一个回忆,旨在纪念我的爷爷,因为爷爷的名字就是逢春,我也不知道当初太爷爷为什么会起这个名字,我本来以为太爷爷没准也是一个很有文化的人,后来爷爷去世前他的亲兄弟来送他最后一程,我才模糊的记起好像那个爷爷的名字叫逢冬,估计按春夏秋冬当初这么取得名字吧。
我总觉得我应该把我脑海里属于爷爷的记忆记录下来,因为我发现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真的一点一滴的在忘却那些陪伴我三十多个春秋的身影,我记得爷爷从病房病逝的那个夜晚,我们一家人跪在医院门口仿佛是送爷爷最后一程,我清晰的记得爷爷的兄弟我喊他七爷,七爷也是年过花甲的老人了,突然大喊一声,哥,你走了,让我这辈子再管谁喊声哥呀,我还没到看淡生死的年纪,但是那一刻仿佛我被什么也模糊了双眼,我这辈子哪里还有机会管谁痛痛快快的喊着爷,我回来了,爷你注意身体我走了。
我记得爷爷在医院最后的日子是16年的十月,爷爷的心肺功能年轻时候上班落的病根,每年秋冬季节都要住院,输液,我以为像往年一样住上十天半个月的医院爷爷就出院回家了,谁想到老爷子的一个电话把我叫了回来,爷爷这次的心肺衰竭比以前严重多了,看到最后几天大家都知道爷爷已经不行了,姑姑婶婶们门口哭着,爷爷半昏迷的在那里耗着生命最后的亮光,我还在感叹父亲的坚强,直到一个深夜,我看到在楼梯拐角抱头痛哭的父亲我才知道原来一切在亲情面前都是那么的脆弱。
我不想过多去描述最后医院的日子,虽然这是留在我脑海里到现在为止印象最深的东西,可是也让我觉得最难受,我努力不让自己去记起爷爷不是那么美好的一面,因为爷爷在我眼里一生都是很干净的一个人,哪怕到他生命最后的时候,我知道他看到所有亲朋好友来送了他最后一程他才走的,我不是什么迷信的人,但我依旧坚持认为回光返照这回事是存在的,因为爷爷走的最后两天他又能清楚的叫出每个人的名字,还在人群中东张西望,我知道他是在看奶奶,他可能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那个陪了他一辈子的女人了。遗憾的是我也记不得他到底还有没有看到奶奶了,我只知道爷爷走的那天病房里直系亲属只有我一个人,他像年轻时候到老了一样,不愿麻烦所有人,也许爷爷当初是安安静静来了,最后选择安安静静走了。
我的记忆里爷爷搬过三次家,第一处住址据说是在一个游泳池边上,反正我没什么印象了,因为父亲说那是我刚生下来的时候,第二次是在我们生长的厂区里面第一批给工人盖得楼房,这个我记得很清楚,当时盖了14栋楼房,爷爷是12号楼,12号楼已经是我可以存在记忆的时候了,与其说是记忆不如说是我能回忆我和爷爷所有童年时候的一个见证场所了,但是我在开始这段回忆的时候发现我脑海里居然只存在这样一个楼号,对了还有一个楼层2层,还有一件存储室,那里放着爷爷上班时候骑得自行车。爷爷的第三次搬家就是最后一次搬家了,他离去了奶奶还住在那个房子里,一套已经比他年轻时候那套房子大了很多的房子。这个房子留给我和爷爷的记忆要比12号楼多了些,至少我不止记得楼号是129,楼层是1层,我记得在这个房子里爷爷有次和奶奶回老家,那时候他还能出远门,我腿部骨折住院回来就在爷爷家修养,爷爷回来后万分生气因为连手术带出院快一个多月家里没人告诉爷爷我骨折的事情,那年我初三,因为骨折不能动,有一天想去看看电视,爷爷把我抱上了沙发,我只觉得那样一个年龄的老人是怎么做到的,如果现在我来想我只能想到那是血脉相依的一种爱,后来第二年我手术爷爷再次抱我,仅仅一年的时间,他有些气喘吁吁了,我还能想起来的就是爷爷说的可能真的老了,力不从心了,我才发现我自己居然记不得爷爷黑发时候的模样了。
断断续续随着我的长大成长,工作成家我只能记得爷爷每年生日回来看看他,记得爷爷的身体大不如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家爷爷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自己吸着氧,我还总开玩笑,爷们注意身体,摸摸爷爷的肚子,爷爷笑笑,后来爷爷年纪越大脾气越大,但是对我摸肚子这个爱好好像也从来不反感,我知道老人越老越需要陪伴,越需要有人和他聊天,我知道太多的道理以至于错过了更多,现在搜遍所有的记忆发现留在脑海里让我去想起的只剩这些,不胜唏嘘。
再有的记忆都是从父辈长辈们口里说来的,爷爷年轻时候多么不容易,一个人从老家出来又一个人把父亲叔叔姑姑培养成人,安排工作,自己最后也整了安然退休,算是安度晚年,如果那个工厂建设的年底都爱起外号的话,我听过爷爷的外号好像叫做老代表,辗转打听知道是爷爷是个老好人,类似现在职场中典型鸽派的代表吧。
我记录下这些是真的怕有一天自己连12号楼这些还能残存的记忆都忘了,我怕自己到老的那一天都回忆不起来自己曾经那些最亲的人了,哪怕不能回忆了还有人念给我听让我知道这些是我曾经书写出来的。
写在最后,有一天我问姑娘,知道太爷爷去哪了吗?丫头告诉我,爸爸太爷爷变成星星了,变成最亮的那一颗了,在黑夜里看着我们呢,我觉得有些温暖,眼睛有些湿润,我想还在,有一天爸爸没准还能想起和你太爷爷一起的一点一点,爸爸把她记录下来,等我老了你念给我听,念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