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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炮是我初中认识的第一个朋友,甚至是某个阶段唯一的朋友。
不知道其他人有没这样的感觉,『它』之所以成为『我』的朋友,必然有某个亮点让『我』欣赏,哪怕说不出来是什么。阿炮的亮点很明确,我觉得他打CS特别厉害,我知道比他厉害的有很多,但阿炮是我眼睁睁目睹的:全队死剩他,压枪点射的同时不忘汇量巨大的喷垃圾话,直至C4在他身边爆炸——『死垃圾,你识条卵打CS,咬我嘛死卵。』显示器逐渐被他的唾沫铺满,闪光点色彩斑斓。屏幕里的爆炸,仿似新视宽频(注1)为阿炮放的烟花。
只有那一刻我才能将阿炮与初中黑道扛把子的身份联系起来,特别邪魅狂狷。至今我拿着M4A1对抗的时候,依然会脑补十几年前那个桀骜不驯却被阿炮驯服的准星。我的CS经历从那时候真正开始,由于手残的关系,我没有成为传奇人物,而是翻风落雨都骗老妈说出去打球的黑网吧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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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更早期那段时间就接触CS。那时候上道和不上道,就看CS打得厉不厉害,或者球打得厉不厉害。尽管我的智商比小学的同学们高,但手特别残,于是特别不上道。那时候『学坏』是特别有效的社交手段,我特么学业还那么好,又未好到最强王者段位。于是黑白两道的朋友都与我渐行渐远。初中考入了尖子班,更加不上道了,我彻底没了朋友。
在尖子班,这种白领精英官二代富二代多重环绕,阶层提前固化的环境里,我这矮脏黑丑死胖子是很难有朋友的。而阿炮贵为黑道扛把子,居然主动邀请我去他家玩,邀请我去上学,我写着写着写出眼泪。阿炮啊,上周那顿球记大排档(注2)宵夜,到底包含我多深沉的情谊,我不说根本没人会懂。
正所谓长贫难顾,普通人也不可能长期陪我玩,何况阿炮这样有身份的人。所以有很长的一段时间,石龙的国龙黑网吧,三友网吧,二小网吧,长期有个倔强又菜得抠脚的死胖子在打CS。那段时间我经历过差点被勒索,差点被寻仇点错相,被烂仔嘲讽敢怒不敢言,学会骗老妈现在物价上涨得有点急,骗老妈校车收费服务不到位还特别贵,写周记骗老师我经常在思考人生看啊冬天都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老师有时还会用红笔点个赞。
既要筹集资金,又要躲避各种劫数,失足少年不是那么好当。但孤独啊,还能怎样,我都这样了,只能那样了,总是找点消遣,那时候可不流行努力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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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特别深刻的事:入学不久之后学校组织去旅游,这个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要同学自由分组(我好像盗用了某个同学举手发言的句式?)分组这种事情我到现在的特别害怕,不是怕没人跟我一组,而是大多数人知道没人跟我一组,那他妈简直是亚太效应,更加难有朋友了。概括地说,孤独是可以习惯的,忍受的,但把这个事放在众目睽睽之下,会特别难受,内向的人应该都会懂的。所以我特别睿智地主动请假,回家特别平静地跟老妈说,『那个我去过了,好贵,不去了。』
老妈为此表扬我很懂事,我也觉得,我特别懂事。
老屎忽同事们戏称我是『影帝』,我老是能假装认真工作,假装认真不工作,就是不想不工作,又能完成任务,游刃有余。其实我的演技从十几年前就开始了,当然不是90后小鲜肉流量小生能企及的。
旅游当日我毫无疑问去了网吧CS,但不幸发现网吧脸熟的失足少年都去旅游了,无奈打了一天人机,回想起来,这种惨况可能预示我未来的职业,人机,CS(COMPUTER SCIENCE),但我get不到,我还以为自己会是医生或者律师。
其实在前一日,老师差点补了一刀,打电话问我妈我这是什么情况。我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偷听,好在我妈无条件信任我,还是我演技太好?对话结束前我妈问了句,『老师我个仔平时同同学交际点样』『一般咯,几内向。』『哦。。』在十几年后在我妈的心动女生婚礼上,她们终于第一次见面,互相感恩岁月,感恩子女在长大,但她们应该还没感恩,那年蜷缩在墙角偷听的小胖子,尽管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胖子,后来还是有了一起玩耍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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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暴雪出了一款射击游戏守望先锋,门槛是198元以及配置相对较好的电脑,为此我花了一个月工资。因为我知道,这种游戏我能一个人玩一天,是的,一个人,哪怕还是菜得抠脚,没有成就感,还是能玩一天,就像当年的CS,有特殊的意义和意志。这个游戏好快就凉了,我的日常也被王者荣耀代替。但我衷心希望它能重新火起来,火不起来也没关系,反正我终于下载完6GB的更新了,这龟速网络!
我想不明白吃鸡这种劣质游戏制作为何能火。冗长的战斗前戏,糟糕的射击体验,外挂开发创意高于游戏诚意的产品,赶紧凉了吧。
孤独啊,就那么回事,真男人就CS,守望先锋也可以,真的可以。
注1:早期石龙广播电视搞的巨型局域网,后来凉了
注2:中山东路的大排档,鲜为人知的好吃,推荐浮皮煲,炒牛河,蒸排骨,香辣墨鱼筒,牛肉丸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