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船

我昏沉地来到这儿,此时响起蝉的低鸣,凄惨悲伤。我仍坐在办公室的僵硬死板的座位上,何以听到蝉的低鸣。脑中停滞了一会。顿时,窗外人群中的嘈杂响声,各种物体碰撞之声,低声细语的呢喃之声,统统向我涌来,将我拖回现实。

“为什么回来?”

 “为什么回来?”她生气地望着我,眼里却似乎闪烁着月亮才会散发的明亮阴柔的光。我低头,眼睛看向一边。这是我感到不甘和理亏时的习惯动作。低头细想的我,想到的却是小时候在学校跑步累了瘫坐在地,妈妈有时炒的青菜实在不好吃,老师讲的课真的听不懂。

啪!

 我的肩头被拍了一下,我马上抬头看着我面前的这个女孩,随即,眼神又游离开外。

 “回来干嘛?”

 “……”

 她的眼睛盯着我,我丝毫不敢对视,她的眼睛里的月亮简直近在眼前,太近了,我感到一阵压迫感。

 “我有些事搞不清楚”

 “什么?总之,不管你想搞清楚什么,你逃跑了。”

 “可是……”

 说罢,女孩折下我坐的泥土旁的狗尾巴草,有气无力地挥舞着回头走去。

 我开始嗅到草地和泥土混杂的清新气味,一阵风吹过,河面荡漾,头发挺短的,飘不起来啊,我这样想着,站起身来。思绪一下往脑内探寻着发生的事。

无聊闷热的夏夜,她来找我做小木船,说是小木船,其实是相对大小,她想做的是刚好够坐两人的小船,也是个不小的工程啊。

 她热情很高,偷偷地从家里拿了钱买了木材晚上做船。但是开销还是挺大的,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执着。一开始还行,后来天天晚上都要去做船,我终于有一天放下锤子,提议别做这么繁杂的事了,还用了这么多时间之类的。可是她却撅着嘴,不开心地放了我走,她要自己来。虽然不懂为什么,但她却一直在做。某个下午路过河边,看见她在阳光下捶打钉子,在热的快要融化世界的这一天,感觉钉子都是黏糊糊的。

 又一阵风吹过,我也往回走去,但却看到她站在大道边。

 “明晚来这里,有事找你呢。”

 “嗯?什么啊?”

 “来了就知道了嘛,来吧,逃跑的事就原谅你了!好晚了,回去吹空调,快走吧!”

 边说,她就踏开了步子。

 我跟着回去,充满了疑惑,莫名就被谅解了。

第二天夜晚,我来到了河边,昨晚想了好多,可无论如何都只有为什么她这么坚持造船,而自己为什么又这么轻易就被谅解了。

 “过来!这里!这里!”她大声喊叫,一瞬间感觉闷热的夜晚都变得不太真实。

 我寻声望去,看到了坐在一个刚好容纳两人的小木船里的她。

 “快上船!”眼弯得像月亮,嘴咧得像月亮,美丽的脸庞似乎映射出闪亮的月光。

 我吃惊地上了船。“挺厉害的嘛,你。”我此时只能这么说。

 于是,夏夜的船开了,而我的心却抛了锚,停在了岸边,看着船渐行渐远。

 ……

 被拖回现实的我,回忆起夏夜的船感动了。时间总是像被剪刀从中剪开,一下子把许久以前的事和今天之间剪开,让人觉得回忆就宛如昨日啊。办公室的空调往外吃力地排出冷风,我觉得有些冷,起身拿遥控器调低温度,一面去拿,一面想,那时的我,在那样的夏夜里,在船中有说过什么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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