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剧,和一群人一起,本色出演,历时三年。
如今,剧终人散了,心却还沉浸在剧情里不能自拔,即便换了场景,眼前还晃动着一些熟悉的面孔、场景,且隐隐失落,常常从当前的生活中走神。
人的心真是奇怪的东西,没有剧终的时候,你也叫苦叫累,盼着结束的这一天,而当这一天真正到来,你又恋恋不舍,把所有的苦累都忘了,恨不得再继续下去。可到底已经结束了呀,人散后,一钩新月天如水。
这是在剧中的最后一天,端午也顾不上过,剧中事务无比繁忙——作考前最后的殷殷叮嘱,去超市买棒棒糖,写一百五十多张卡片,把手写酸,把词写穷,告别与被告别,心里的感受五味杂陈。
只教了三个月的艺术生,给了我最大的感动。去上课时,看到黑板上写满字,以为是每天课前的默写,一看却是一张毕业请假条,看到前面冠以“妈妈”的称谓,内心最柔软的一角被触动,忍不住哽咽。再看台下,男生女生们,许多已哭红了眼圈。
聆听他们的送别歌《再见》:“我怕我没有机会/跟你说一声再见/因为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明天我要离开/熟悉的地方和你/要分离/我眼泪就掉下去/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我会珍惜你给的思念/这些日子在我心中/永远都不会抹去/我不能答应你/我是否会再回来/不回头/不回头的走下去……”
整幢楼都在唱毕业歌,空气中弥漫着离别的氛围,“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此时的黯然是真的,而此后的不回头也是真的。
为了好好告别,我做了毕业特辑的ppt,安排了两个话题,其实是两个材料作文,一个是让他们谈的:“告别与回顾”,一个是我对他们的告白:“你们再看看书,我再看看你们。”或许是没有准备,或许是习惯沉默,他们似乎没有什么要表达的了。我只好表白了再表白,叮嘱了又叮嘱,祝福了又祝福,直到剧终的铃声响起。
办公室,同事们和平时一样,偶尔闲聊几句,脸上波澜不惊,甚至为这学期的最后一天欢喜,不知道他们的内心,会不会像我掠过离别的伤感。或许会,毕竟人都是有感情的,或许不会,毕竟经历了这么多次离别,理应生出一种抵抗力。我只听到邻桌的英语老师说,学生说要唱歌给她听,她说你们别唱了,我还有内容没讲完,于是讲了一节课。其实这样不告别,也好,结束就让它结束,时光又不是你能拉得回来的,认真你就输了。
咏一首徐志摩的《偶然》送给自己,以慰藉这剧终的心情:
偶然
徐志摩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告别也是重启,他们告别高中,重启人生,奔赴下一场山海,奔向诗与远方;我告别这三年的师者角色,重启假期生活,奔赴属于自己的时间以及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