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黄昏,我回到家,锁着门。我知道母亲一定在棉田里,便下地接母亲回来。
走在黄昏里,脚下轻飘飘的,像是走在记忆里。这条熟悉的小路,留下我青春期哀婉忧伤时的漫步。
在无数的黄昏,我踟蹰在这个绿色长廊下,心底的哀伤像水一样流淌。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片土地,命运注定我要与这片土地作一番抗争。
来到自家棉田地头,我喊“娘——”娘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字眼,从心头喊出。
整个田野是深不见人的青纱帐,能够隐藏世间所有的秘密,黑夜加深了它的恐怖。
母亲独自在棉田里,棉桃开得多,还没拾完,她不舍得回家,仍在继续拾。
我推开身前纵横交错的棉花枝条,慢慢走到地中间。母亲听到我的叫声,对我的到来,她很欣喜。
她说:“你什么时候到家的?饿吗?”母亲说,这两天棉花开得多,还没有拾完。我拿一个尼龙袋子,帮着揪棉桃。
我催母亲回家,母亲有点不舍,说还剩很多没揪呢,我说明天接着来揪。天色完全暗下来,已经看不清棉桃,没法揪了,母亲才恋恋不舍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