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人不是那种怎么看就如何好的人,没有风华无双的容颜,也似是没有所谓有趣的灵魂,但只要在他身边,便会无惧风雨。许是听多了或看惯了罗曼蒂克的爱情故事,你的出现如山泉缓缓流过我的心间,虽不激烈,但令人清爽温暖,似乎一颗心漂泊了太久,终于找到了栖息的港湾。林奕,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是我在父母介绍的相亲桌上认识的,或者,我应该认识他很久了。挺拔的身姿,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梁,玫瑰花瓣一样的嘴唇有点发干起皮,一袭藏黑色风衣显得他格外精神。但不知为何,在想到他时我竟想到了蜡笔小新,我扑哧一笑,原本有点拘谨的他愈发紧张,一双手不知如何安放,在交谈中,莫名的觉得他的眼神中有种熟悉的感觉。说实话,在遇见林奕之前,我对这种无聊的相亲是深恶痛绝的,我也从未想过两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会再次相遇。
此后的我们也只是每天“早安”、“晚安”的问候语,从此感觉没了多大的联系,我曾想,两个陌生的人之间又怎会有多余的话题呢?但事实却是我错了。我想若人生只如初见,我一定会珍惜我们的相遇。转眼,冬天来了,北方的冬季总是寒风刺骨,荒凉中透着一丝死寂,被风吹过,刺的脸生疼。我正在医院输着点滴,正如这烂天气,心情也是糟糕透了,突然发来一条消息。
“听说你生病了,我想来看看你”—林奕。
林奕?他怎么会知道我生病了,心里想着该如何回绝时他已经说来到了医院楼下,我一时怔住,就在我脑子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推门而进,数月不见,他似乎清瘦了。她放下手中的东西一面说给我带了些清淡的食物,一面用手拢了拢挡在我眼前的凌乱不堪的头发,不知是否是外面天气太寒冷的缘故,我看到他为我拨弄头发时脸红了。而我一度处于很尴尬的状态,我虽不是什么尽善尽美的人,但我想每个女孩子都想优雅从容的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光里,而一想到现在的自己,真有种无颜面对世界的感觉。为了避免此时这种尴尬的时刻,我只能假装睡着,但自己似乎真的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醒来后,空荡荡的病房里安静的出奇,四中似乎被一片灰蒙蒙的夜色所笼罩,开了灯才发现手机指示灯一闪一闪。
“看你睡着了,我就不打扰你了,先走了”
“晚上想吃什么,我等会送过来”
“一会儿我和伯母一起来看你”
以上信息全是来自林奕,当我放下手机长叹一口气时,突然想到最后一条信息“我和伯母一起来看你”,什么伯母?哪个伯母?就在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头发后,林奕便到了,其中还有一个人是我妈。
原来有些人事,都只是被渐渐遗忘,到最后才变得如此陌生。母亲问我,你仔细看看,你真不认得林奕了吗?我回过头看了许久,俊朗的面容有点憔悴,不知为何竟有一股熟悉之感,但实在记不得了。母亲见状说“小时候你不是最喜欢和你的林奕哥哥玩耍吗?怎么这时候竟这样糊涂”,林奕在一旁说“可能是时间过了太久,晓柒暂时记不起来了吧,伯母,没关系的”。林奕一脸笑意的看着我,笑容中却有一丝久违的期待。突然记忆的弦一下清晰,时光拉回我的童年,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和一位小男孩一起上学,一起玩耍,可随即便是一场分别是画面,男孩的父亲赚钱了,不愿住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了,据说要到城里去住,想到此处,我盯着林奕的脸,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原来有些人事对自己多么重要也会在时光的倾洗下一忘而尽。林奕坐下来轻轻拭去我的泪水,温柔的说道:“晓柒,你忘记了吗?我说过我会回来找你的,我说过我会永远照顾你的”。明明如此感人的画面对我而言只剩下了愧疚,终究是我忘记你了,还忘得一干二净。许久之后,我抬起头,为了打破有点尴尬的局面便玩笑似的对林奕说:“那你是来兑现承诺的咯”,只见林奕一字一句的说:“对,我说过,我会永远照顾你的”我怔怔的望着他,他的眼中流露着坚定,但也有一份心疼。看着他清秀俊朗的面容,我一时之间又不知该说什么。林奕轻轻地坐在我的身边对我说:“晓柒,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这些年的经历伯母也已经告诉我了,”说着他极其温柔的握住了我的手,欲言又止,然后便是沉默着没了下文。你知道什么?我身体不适丢了工作,我快要订婚时男友反悔,真是笑话。最讽刺的便是你的生活一片狼狈时突然有人永远照顾你,也许是儿时的承诺,也许是真情流露,但在我看来不过是同情而已,我心里突然很烦很烦、很委屈、很心酸,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口,让我无法自由呼吸,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之后的几天一直都是林奕照顾我,每天看他忙里忙外,心里总觉得愧疚,他真的是一个话很少的人,我们有时总是天马行空乱谈一番,大多数时候都是我起的头,我结的尾,不管我说多么无聊的事,他都会静静的聆听。似乎在他的照料下即使在医院这种地方我也觉得一点都不枯燥。原来两个人可以这样和谐的共处于一个空间里,尽管我们有时各自做自己的事情相互沉默,但一点儿也不觉得别扭烦躁,反而心里平静了很多。其实我心里明白,我们之间有太多人事牵绊,只是各自憋在心里,谁也无法开口。终于有一日,林奕对我开口了,:“晓柒,其实在我们第一次见面之前我便去找过你了,只是那时候你正在准备你的订婚典礼”,他沉默了一瞬,默默低下了头,“我觉得是我来迟了”林奕说这话时脸上满是歉意、懊悔,明明清秀的脸上似是蒙了一层灰影,不知为何,我似乎从他眼中看到了一丝心疼和绝望。我本想打断他的话,不料他又说:“后来听说你生病了,所以辞了工作,不知为何又取消了订婚典礼”,他脸上带着疑惑,但更多的还是心疼。我本不想说我这摊子烂事,但他满怀期待地望着我,似乎想知道一切。我顿了顿,做了起来告诉他:“你也知道我从小体弱,这些年又时常胃痛所以辞了工作,就这样”,“那你的订婚典礼呢,又是怎么一回事?”我有点无助的望向窗外,这件事的原委连我母亲也不知道,所以我无法告诉一个相识不到半年的人,虽然这个人是我儿时唯一的玩伴,虽然他曾向我许下最美的承诺,但往事如烟,谁敢真正铭记心间呢?但我还是开口了:“我身体不好,无法进行繁重的工作便辞了工作,找了一份比较清闲的工作,而且我因身体缘故无法近些年内准备要孩子,他不同意”,我轻描淡写的说过,但内心的酸痛似是无法抑制,在我说完这句话时终于忍不住奔溃大哭。不知何时,林奕轻轻地抱住我,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他的温度,身上散发着淡淡地薄荷香味,似乎能令人瞬间平静。他一边轻拍我,一边说:“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晓柒,我说过我会照顾你,以前我想照顾你,现在依然是”,我回过头看着他,清秀的脸上棱角分明,眼中透露着一丝坚定,但又充满着愧疚、柔情,最终我竟有些看不懂了。“晓柒,我知道你也许会觉得我只是对你的愧疚、同情,但这些年我一直没有忘记你,工作后一直在找你,其实,相亲那次并不是我们的第一次联系”。
原来有种人会将儿时的一句话轻易忘记,有些人却将他看做长情的告白;有种人颠沛流离,一颗心一直在流浪,而有些人却默默守护,唯愿你好,如此便好。几年后,问起林奕为何会对我这么好,“世上好姑娘千千万,为何……”话未出口,他轻盈一笑便说:“你也是好姑娘啊,你看你这么善良,小时候除了和我玩就是照顾家里养的小狗、小猫等一些小动物,有时还会和这些小动物说说话,那时候我就觉得你好可爱”,我一时语塞,“长大后你也是如此,每年都会向流浪狗收养所捐款、捐食物等”,我疑惑地看向他,他便说道:“这只小狗全身雪白,就叫它‘白雪’吧”等到他说出这句话时,我瞬间惊呆,难不成你是那所流浪动物收养所的负责人。一年半我捡到一只脏兮兮的小白狗,但没有精力照料便送去了收养所,两天后便收到了收养所负责人发来消息,说什么感谢对公益事业的支持,具体说了什么我也没细看,只记得为小狗取了个名字叫“白雪”。
“晓柒,你我之间,无关风月,我只想真心待你”,林奕一字一顿说道,原来有时候不是世界太小,而是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总有人在默默守护你,你安好时,他便安好,你伤心难过任人奚落嘲讽时,也只有他给予温暖。“林奕,你我之间,无关风月,只为真心,可好”。曾经是我忘了你,现在你的真心,我莫忘莫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