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每到种麦时节,村里人再没过去那么忙结了。遍地铁牛隆隆轰鸣,主人只需把肥料、麦种送到地头,一时半晌就施肥、旋地、播种结束。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相比,把人畜彻底从持续半月的繁重劳役中解脱了。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土地分管到户,村人大都是两家自愿打帮种庄稼,我和我九大家各养一头牛,两家种二十多亩庄稼搭伙了十多年。
我村地处尧山北麓,每年种麦都在白露前后(现在推迟到秋分左右)。种麦前在雨后要及时将伏天犁过的地耱一遍,因播期长以免风吹日晒地燥胡基多。
种麦时侯家家几乎都是打鸡啼(距天亮约1小时左右)起来,给牛再次添草加料督促吃完,挂上架子车上备好的农具化肥(早先是体积笨重的面肥氢铵和磷肥,以后为体积小的粒肥尿素二铵等)去村南坡地。巷道村头经过一阵阵骚动,又很快恢复到黎明前的宁静。
到了地头,晓星依然在闪烁,晨寒袭人,好在人们有备而来都添了衣。套好牛插铧就在灰蒙蒙的地里耩起来,每个耩后跟个撒肥的:右胳膊挎笼,左手不停地抓肥溜进耩沟,要不时地奔往肥堆上揽肥,又紧追牛耩前行,不得迟缓拉下。
天色大亮,已耩一耱多宽近亩地了。放眼望去,遍野层层田间人畜影影绰绰在移动,此起彼伏挥鞭的吆喝声时远时近,都在埋头忙活着。
多半早日高天热,己耩将近三亩,卸耩挂上人沿的耱把耩过的浅沟沟磨平,换上耙往实耙一遍,其他人持镢头或长把耱榾斗(一种打土块的农具)将耙钩起的大胡基(土块)打碎(防播种时绊耧腿),拾走抬耙后留下的堆堆柴草(免网耧腿),最后再次耱平,地就算拾掇对了。
种麦是双秋(秋种、秋收)活路中的重头戏,为了不违农时在一周到十天左右种毕,要抢晴天,赶雨天抓进度,若变天(下雨)和地多畜力弱的情况下,中午主劳下地拉耧是经常的事。
我肩搭绳驾辕,妻子和九大在两边拽,父亲摇耧,三人足踩虚地躬背曲腰匀速奋力前拉,不敢怠慢。播过两亩多,到家也就饭时了。
暮色降临,绕地转了整天圈的人已臂麻腿困,牛也张口喘息到地头欲卧。回到村天就黑透了,铡好草一边照料牲口,还要将结块成硬团的磷肥、氢铵砸碎装好袋(尤其当年的磷肥凝结成比碗还大的石块状),将明晨奔往另块地的行装整理到位,上炕睡时也到十时不早了。
岁月勿勿,光阴似箭,日月在不经意间己过去了二十多年。农业机械化快速发展,告别了千百年来人畜结合、两头摸黑连续多日的种田模式。虽然现在种麦便捷省时,但见证和经历了几十年传统农耕的人们,怎么也忘不了那远去的秋播记忆!
原创同启才编辑配图一平2020.9.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