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疫情放开,我不再坐到大门口扫码,所以失业了。今天我找了一个新工作,是在大酒店里,当传菜生,把菜从厨房里搬运到顾客餐桌面前,就是传菜生全部的工作(不同于服务员)。
今天我非常不满意,早上坐公交车,需要十点半到人事处报到,在路上,明明时间充裕,我母亲还着急得很,下公交车,工作地点在马路对面,要过马路,马路很宽,没有斑马线,车辆多,大车小车开得飞快。我母亲先是独自过了马路,我后过,我过马路过到一半在禁区里等着,然后母亲就在对面催,催得很焦急。我夹在马路中间等着,她催到发怒、骂人!马路非常宽,没有斑马线,车开得非常快,大车又多,母亲却一直喊我快点过、快点过,急成这样,不是什么好人。
过马路,到了,去报到,填了一份资料,母亲离开,我跟领班走,领班教我工作。领班姓陈,叫陈代林,先带我看宿舍时,我心中有上下级感觉,之后看见他跟男女同事打闹时,我心中就没有了,反正在这边打工的都是20多岁的人。
我怕生啊,我最怕生了,在高档餐厅里,人生地不熟的,全身就像被锁住了一样,做一个表情都难——但好在我不再像以前那样自闭,心智力量比过去强多了,稍微盯人看和打招呼是可以做到的。
我跟在领班后面,跟着他走,不管学不学得到东西,先跟着,走在室内的走廊和楼道里。他带我记了门牌号,两个楼层,加起来只30个包间,好记,但是路杂,且门牌号不写在门上,稍难。我死记,之后忘了一些,因为大门旁边有小门就更不清楚哪个门是哪个房间的,所以更难记。上午等待领班传菜时,我看指示牌学会了“传菜梯”的用法,好吧,整个上午我只学了这两样,门牌号和传菜梯,其余时间都只跟在领班后面走,有时帮忙收拾餐盘但他说不必。虽然一路上我话多且语速快,但只问工作的事。
看见陈领班在里面跟他的同事,有传菜生有服务员,有男有女,打闹,我在旁边,焦虑,他们各自熟悉,自己闹自己的,我就有了被孤立的感觉,非常压抑,肢体也紧绷住了。
一直到中午,吃午饭了,一堆员工二三十个聚拢来到厨房外面,其中三两个年纪小的厨师,走出来,说着很拽的话,还玩锁脖子、打手臂这种把戏,让我瞬间重回初中高中,他们20几岁了还这样吗?然后更不可思议的是,我姓陈的领班,也代入了他们,跟着笑,笑得猥琐!这堆人有些社会气,抽烟、没文化,谈的话题都是打牌、约会这些,有点拽,我的天!又土又拽,社会上很常见的那种人,我的同事若是这些,则难以形容我有多痛苦!!
吃完中午饭,规定休息两个半小时,姓陈的领班带我回宿舍。他先串门,走进一个别人的房间,里面4个人抽着烟打扑克,当然也都是20多岁,其中2个光着膀子露出纹身,嘴里说着很拽的话,社会哥一样,房间也乱,分上下铺,床也窄,东西乱摆,乱糟糟。陈领班跟我说话时小声,跟他们说话秒变社会哥气质。
看一小会打牌,姓陈的领班,叫我回宿舍,还说我的宿舍被更换了,从一个采光好,比较干净的房间,换成了一个黑漆漆、乱糟糟的房间,脏乱差,房间里两个室友裹着被子在各自床上打游戏,声音老大了,我的天!!
听说换房间,我跟领班争辩了几句,说我还是住回原来的宿舍吧,他叫我先到他自己的宿舍里等一下,等会再说。我进了陈领班的宿舍,好吧,和前两间一样,也是脏乱差!床的上铺有一大堆盒子箱子乱放,床的下铺连被子都没有叠!而且这种上下铺的床架用的是很差的铁栏杆,栏杆上挂着一大堆他们晾的衣服没有收,桌子上乱放着饮料瓶以及大堆生活用品,烟灰缸里堆满烟头,撮箕里垃圾扔得多,地面上也有。陈领班进来了,说我下午四点半之前先坐在他们寝室里,之后他在窗户边又跟路过的女同事打了一声招呼……
到这里我已经崩溃极了好吗?!这个环境,这些人,这种被孤立感,我的天!!!
之后他的两个室友回来了,也是说自己的,没跟我说话,而我没忍住也插了两句话,还不错哦,稍微熟悉了一点,只是单纯的表达欲。这两个人是刚才打牌的两个,没光膀子的那两个,比较老实,看似年龄也稍大。之后,他们三个躺在床上刷抖音,刷完抖音,睡觉,我看书。
中途,我发现我从家里带来的一瓶矿泉水不见了,于是连忙敲开刚才打牌的那个房间的门,看看有没有落在那里。开门的是光膀子的社会仔,我语速飞快交代了事情,大概说我刚才来坐过,有没有水落在那里,说了很多话。我飞快在他的床上翻找了一阵,没翻到,就离开了,这一段交流很正常啊!也没什么不能相处。
后来我想起水可能落在中午吃饭的地方了,然后就去拿回来了。本来之前还想着,从家里带过来的用了很久的东西,因为陌生的紧张,就丢失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说不出的难过,但找到了内心就安定了。回去拿,路远也绕还黑,我走一遍就记住,也说明我真的比以前强大了。
下午,四点半,上班时间到了,陈领班带着我到门口去“签到”,这时候一个穿朴素衣服的女人从门口往里面走,我以为她是客户,她问了一句我是谁,陈领班说我是新来的。她听后马上由笑转怒,她说自己是这一片区的总经理,没人告诉过她要招新人,然后咄咄逼人的,当着十几个来签到的员工的面,说:“我这里不招人,你还是学生吧,不准来我这里混吃混喝!”
吧啦吧啦一堆,话语风格是有钱人特有的,对你实行灵魂打压。她问是谁叫我来的,先打了人事部经理的电话,打不通,我就打了推荐我来的人的电话,让她接,她们在电话里说了14分钟。总经理,她姓周,打完电话后,对我的态度也稍好一些了,夸我很优秀,夸我长得帅,说可以考虑给我安排到其他岗位上去,他们是高档餐厅,在攀枝花有好几家分店,他要去联系董事长,说也可能把调到其他分店去做,叫我回家等通知。她态度好一丢丢竟让我产生了对她掏心掏肺的想法,好吧我就是这么脆弱。
总经理,周总,她说我,长得像18岁小孩,还说,我长得帅,之前生活中别人好多也这么说了,说我长得小、长得帅,听得太多了,我怀疑是真的吗?我从来不觉得我长得帅,连长得小我也不觉得。好吧,这是题外话,不说这个,只说,总经理交代后,我回到室内走廊里,碰见了陈领班和另外一个传菜生,他们俩站在那儿不动,我不加控制又对他们说了一大堆话,大概说我可能来不了了,老总说传菜生不缺人,要把调到其他缺人的岗位等等。他们也回应了,语气很正经,我就纳闷了,他们几个各自说话时又土又拽,怎么到了我这里,跟我说话时,语气竟变得这么一本正经?先前我去他寝室找水的那位光膀子,也是一本正经,是因为不熟吗?
不,应该是因为我太正经了!我每次说出话来,总是说得多,说得快,声音冷淡,条理清楚,这样的说话方式融入不了他们吧?尤其是“声音冷淡”这一点,我发现每次说话,我的语气都完全没有起伏,稳得可怕!不带一丝感情,这样的我注定开不了玩笑,我是一个过度理性的人。
这样的我,话题内容除了打招呼客套,就只会说使我焦虑的任何事情,要么就是询问了解重要的不重要的信息,这也不可能跟一群20多岁还在锁脖子压身上,抽烟纹身打牌的人打成一片啊!怎么补救?我不需要假装又土又拽,我可以用“说话的量”做个补偿,多说、多说、一直说。这对我而言很容易做到,尽管说出的尽是一些逻辑性强的话,而且说着说着逻辑就更深入了,但是,当话痨应该有用,可以搞好关系,总之认识了嘛!只能这样了。
但我不用和今天认识的同事搞好关系,因为我不会再去那儿了,姓周的总经理也不准我去,有可能调到其它片区当服务员,不大可能回来了。话说,若不是这段时间一直还贷款,导致缺钱用,那我还剩多大的动力去工作?况且是传菜生、服务员这种几乎无用的工作?生活辛苦但我没办法呀!
我性格挺自闭,即使话多也自闭,不知该追求什么,即使上班了一年也对社会接触太少了,我有许多事情不了解,芝麻小事看成西瓜大,诸事不顺还眼看着年龄越来越大时间越来越少……
我最大的心理安慰只是“读书”,根本找不到生活的意义,最大的安慰就是阅读、阅读,似乎生活已经没别的意义了……这也称不上是追求,这只是让我的心灵有一个依靠。生活的种种,我努力了,我太累了,困难大,回报少,如果能经常看到回报,也许我就重新找到生活的意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