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大家都一无所有,我们背着书包去上学,包里沉沉的是课本与梦想。不用想赚的钱够不够过日子,不用想今天谁要买菜做饭。我不是因为你富裕而喜欢你,也不会因为你穷困潦倒离开你。我喜欢的这个人呀,就在眼前,他认真看书的模样,眼角眉梢都迷人。
我总觉得,“学生时代”的最后期限,是高中毕业。等上了大学,大家摇身一变,看起来都是理性的成年人了,那些羞涩单纯也不复存在。
还没走出校园我就知道,将来我一定会非常怀念学生时代。那时候对高中毕业这件事怀满说不清的情愫,毕业前夕的我就像服役期将满的士兵,因为即将能过上和平又舒服的生活而满心憧憬,又忧伤自己走了,那得多想念紧张的全身绷紧的战场。毕业两年回头想,这份怀念,比我以为的程度更甚。
出门逛街,但凡是下午放学的点,总能遇见学生。马路上,超市里,服装店内,哪都能看见,有时一人,有时一群,洁白的校服晃人眼睛。我常看见路上两个背着书包的背影,包里课本沉甸甸,把书包拉扯变形,但两人欢颜笑语,脚步轻快,像是准备牵手飞跑起来扑向大好周末似的。我也看见女孩拖着男孩的手拉他进服装店,店里冷气太强,男孩一只手把校服最上一颗扣子扣好,另一只手上是她的书包,对着镜子前拿衣服在身上比划的女孩咧嘴笑。
每次回过神来,赶紧偏头不去看。羡慕总是一种难以启齿的情绪,但我真羡慕他们。羡慕他们能被人陪伴着度过最刻板无聊的岁月,在大家都一无所有的日子,执着地喜欢一个人,因为他在我心里眼角眉梢都好看。
学生时代没有谈过任何一场恋爱,为此遗憾惋惜至今。以至于有天我魔怔地问男朋友,我能不能混进你学校读一天啊,一天就好了。
初高中的校园时光,缺乏自信让我无师自通的get到一种 “ 我喜欢你,但我不指望你喜欢我 ” 的豁达心理,这些青涩懵懂的岁月,就都被浸透在注视别人的目光里。
我擅长注视,也擅长逃跑。不管是课间隔壁教学楼的走廊,早操解散后混乱的操场,还是下晚自习楼梯上熙熙攘攘的人流,我都有办法一眼找到他。我知道他什么时候吃早餐,知道他课间操站在哪里,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宿舍,知道晚自习下课走多快能遇见;我知道他用什么牌子的发蜡,知道他喜欢吃什么糖,知道他感冒吃什么药,知道他最喜欢的歌手。我了解他,我对他一无所知。我们交流,但仅限于微信,走廊上遇见唯恐避之不及,三年说过的话没有一百句,毕业了就没有联系。
虽然我回忆的目光里常常夹杂着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 嫌弃过去别扭自卑的自己。但对于每一个出现在生命里的人和事,我依然觉得感激,它们是我三点一线枯燥岁月里的意外之喜。
但若是真的有人陪伴身边,那会是多甜的事啊。
希望那时候学校已经不怎么抓早恋了,可以偷偷的牵起手走在校园里,晚自习下课,偌大一个运动场只开一盏灯,你们牵着手,走进灯光的阴影里,晚风把刘海拂开露出扬起的眉梢。不凑巧的迎面遇上老师,赶紧撒开手,假模假样的讨论学习,等走远了回头看看,再悄悄把手拉上,遇上认识的同学还会坏笑着看你。整条塑胶跑道不知走过多少圈了,每一颗红塑胶粒都藏着回忆和笑声,他笑着调侃说,你们走过的跑道可以都绕地球一圈。
教室里他是你前桌,传作业本时总要调皮,你刚准备接呢,他一抬手抽走了,回头看你假装生气的脸,藏不住的小得意。他上课喜欢往后靠,椅背撞到桌子晃的你写抖了字,手指用力戳戳他的后背,他后仰着靠过来听你说话,头发干净又蓬松,你想着,眼前这个人真可爱呀,就原谅他吧。中午不想回宿舍,为了避过窗外学生会的检查,一起缩在讲台后的死角里,他摸摸你的头发叫你靠过来些,不然就要被抓走啦。
那时候学校附近还有小小的精品店,里面总是摆满奇奇怪怪的杯子,当时觉得一种油状的沙漏特别好玩,彩色的小液滴顺着透明的阶梯滚动,在底下越积越多。冬天店里卖毛线团,你每晚在被窝里开着小灯赶进度,为了圣诞节送一条围巾给他,他嘴上说你这么笨所以织的这么丑啊,却天天围在脖子上。
那时候还会买看起来很可爱的公主伞,蕾丝荷叶边,收起来只有巴掌大,但下雨就不顶用了,他一手撑伞一手搂紧你,你只是湿了裙角,他却淋透了半个肩膀,你看看他,把偏向你的伞推过去一些。
两人月初总是膨胀地吃大餐,月末紧巴巴地点两份炒面,怕他吃不够,磨磨蹭蹭吃一半就撂下筷子,说吃不下了,把剩下的都拨到他盘子里。他永远会送你回家,在马路转角挥手,催你快上楼去,整个人融化在将落的阳光里。
你问我怎么知道这么多细节,我咋知道,我瞎编的。错过的日子就不会再回来,不了解的事永远是个谜,只是如果我有缘经历,我希望它是这样的。
那时候大家都一无所有,我们背着书包去上学,包里沉沉的是课本与梦想。不用想赚的钱够不够过日子,不用想今天谁要买菜做饭。我不是因为你富裕而喜欢你,也不会因为你穷困潦倒离开你。我喜欢的这个人呀,就在眼前,他认真看书的模样,眼角眉梢都迷人。
可惜呀,可惜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