湟水雪域城,有寺矗然存。
壁画堪为绝,堆绣举世闻。
佛临狮子吼,花绘酥油魂。
万古莲花地,菩提不染尘。
远远看见,塔尔寺大大小小的的经院,依着山坡错落鳞次。
小心翼翼走进去,不敢大声说话,脚步声也是轻轻的。
我们依次参观了祈寿堂,大经堂,小经堂,大金瓦寺,小金瓦寺,医明经院,酥油花院……
大经堂宛若一个大的演播大厅。地上一排排整齐的佛团坐垫,梁间各色经幡,五彩堆绣,大柱由龙凤彩云的藏毯包裹,五彩缤纷,富丽堂皇,无声地透着庄严。这里是僧人们每天上早课的地方,每个僧人最初的研修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只有从这里毕业了,才能进入小经堂进行更高层次的修炼。
医明经院门前的简介说,这里是习修藏医学的经院,僧人从这里修业结束,就可以行医济世,在这里毕业的藏医相当于医学博士。
我们还看到了一个关于历算的经院,门前的介绍说,从这个经院毕业后,相当于数学博士。
我忽然觉得,这是一座寺院,更是一座藏文化的高等学府。
每一个殿堂里,都供奉着不同的佛祖。我们不知道这些佛祖的来历,但一点儿也不影响我们内心里的恭敬虔诚;我们甚至不敢拜,据说不同的菩萨有不同的拜法。我们惶恐着更不敢拜了,深怕动作错误惊扰了菩萨。只好恭敬地双手合十,脚步轻轻,虔诚地走过。
在两个经殿的廊下,我们看见了磕长头祈福的藏民。他们弯腰深深地匍匐下去,整个躯干直至额头紧紧贴地。然后伸直双手到头顶合十,再分开双手以大大的弧线划至身旁。最后双掌撑地,直立起来。如此往复。据说要磕足十万个长头,方得圆满。
塔尔寺是藏传佛教格鲁派创始人宗喀巴诞生地,传说从他剪断脐带滴血的地方长出一株白旃檀树,树上十万片叶子,每片叶子上自然地显现出一尊狮子吼佛像即释迦牟尼身像的情景,也许十万个长头的起源就在于此吧。
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们,不敢靠近,不能拍照,他们身下的地板如镜子一般光亮,照得见他们自己的身影头脸,也似乎照见了一旁的我们。
按汉族人的习惯,每一次烧香拜佛,都是有所祈愿的,不同的祈愿向不同的佛祖祈祷。其实,对于我来说,每当进到寺庙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自己也说不清,或许是千百年来,佛的庄严,佛的法力无边,佛普渡众生的神圣吧。导游说,他们是有信仰的民族,我不能以我们汉族的方式妄断他们在向神灵祈祷什么。
私底下妄自体会,他们这样心无旁骛,虔诚在十万个长头里,本身就是对尘念的放下,对自己内心的放空。心念单一,从心灵深处生发而起的纯净的光彩,也许会治愈很多尘念而致的疾病吧。在那样的荒原大漠里,交通不便,缺医少药的情况下,无论是心灵的孤寂还是身体的恙疾,更多的时候靠的就是信念和信念坚持下,自身潜力激发后的努力修复吧。
后来听说,他们祈福磕长头,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六道终生能离苦得乐。我为自己私底下无知的妄断而汗颜。
堆绣、壁画、酥油花被称为塔尔寺三绝。
挂在梁间的堆绣,距离太远,眼睛近视看不真切,模模糊糊感受到了它色彩的明艳丰富。只是你怎么也想不到,那些浓烈色彩的碰撞叠加,一点儿也不感觉到俗艳,反倒给人一种高贵和庄严。
不懂画当然不敢妄谈壁画的艺术性;不懂佛,更不敢妄猜那些画面里故事的因果缘法。站在壁画下,仰头而望,就被画面上那些眼眸深深打动。无论是一匹马,一只鹰,还是一头熊……就更别说画中的人物了,不管男人,女人,年轻的,年老的……眼睛里是有光彩的。
那些白描般的线条里流转着生命的光彩,总觉得那干净生动的眼波里有某种温暖的圣洁之光,那眼睛就那么单纯地看着你,仿佛在对你说话,又仿佛是自己的眼睛在看着自己的内心,在和内心里那个不曾看见,似乎又分明看见的自己说话。
我相信,在酥油花馆,没有哪一个人不会被深深震撼。那是用生命塑造雕刻出来的花朵。
难以想象,那一朵一朵色彩明艳,花瓣重重叠叠,形态逼真的花;那神态各异的各色人物;大大小小的的建筑都是用酥油手工制作的;更难以想象的是,这些雕塑般的艺术品,是僧人们在隆冬时节,气温零度以下完成的,因为酥油遇热会融化,在制作过程中,僧人必须不停地把手一次又一次伸进冰水,以降低手的温度。酥油是从牦牛奶中提炼出来的,每20公斤的奶只能炼出1公斤的酥油。
真的难以想象的,这些开在隆冬里,散发着酥油清香的花;这些生命里开出的花朵,付出了多少的艰辛与智慧!凝聚了多少虔诚与坚持!
听说,在塔尔寺,如果有缘的话,在那一株宗喀巴大师剪断脐带长出的白旃檀树的叶子上,能看见十万狮子吼佛像。
我们在那棵菩提树下虔诚仰望,没有看见十万狮子吼。但是,我们看见了信仰,看见了执着,看见了为了众生离苦得乐的虔诚和善良!
无缘见佛,真心向善!
心中有佛处处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