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就喜欢听一首歌,名字就叫<大眼睛>,轻快活泼的旋律,让人忍不住就会跟着哼唱:我可以不知道,你的名和姓,我不能不看见,你的大眼睛。有没有一双大眼睛,几乎就成了是不是美女的标志。
小时的记忆里,吉普赛女人很多都是大眼睛,现在还清晰地记得小时候看的展现吉普赛人生活的<流浪者><大篷车>那几部经典电影,感觉她们就是那把野生的草,刺棱棱开出的野花,她们眼里跳跃的,是一窜一窜的野生的火苗。每一个扑火者,都是带着干透的柴火去解救燃烧的火苗。而她们眼睑边的水汽,就像是梦露站在风口的短裙,刚刚期待被野生的风撩起的春光还没来得及乍现,嗖,又被一双手按住。那个欲说还休,就一直经典的野生着,一直成了粘在唇边的欲说还休了。
吉普赛女郎的野生是张开到凛冽的生长,无边无沿,通天透地的蔓延,是干燥的夏日午夜那一束磷火,只要一个眼神就会动荡起熊熊烈焰。野生的,往往裸露着。而裸露着的,就是烈焰,熊熊地燃烧,是秋风扫落叶的霸气,是直到化为灰烬的渺茫。吉普赛女人的那双野生的女人,是一片野生的原野,猎获一切欲望,在吉普赛女人的面前,只见性别不见人。吉普赛女人的大眼睛,就是尘世的一把火焰,让欲望烧尽,心事成灰。
这样的野生女人,总是很无辜的占领男人心的巅峰。而制作这样无辜的巅峰的,则是大眼睛的女人。
大凡这样的女人,她们的眼睛扑闪扑闪的是狂野的眼风,她们的瞳孔里俘虏的是一波一波动荡的欲望之火,她们的嘴角总是无辜的恋爱怜爱着尘世。她们的大眼睛半开时,苍生的欲望云集在缺陷里,像是踩在陷坑等待掉下去,捡一个惊喜。她们的大眼睛半合时,众生按住砰然的心跳,像是落入陷坑等待着一只手臂的援助。
记得那是八十年代初期,我刚刚少年,一部《人到中年》的电影,让很多人看到了中国女人的大眼睛,那是潘虹的。只有她的一双大眼睛,才能盛得下中年人生的忧伤,疑问,无辜,悲情,隐忍。那时,我觉得潘虹把她的人生都盛放在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有些盛放不了的东西,像是从她的眼睑溢出来,让人那么清楚地承担了很多。她眼睑外的东西,一直没有说明,没有解释,没有商标,没有具像。仿佛是等待我们的眼睛成长一样,一直在等待着什么。是的,很多大眼睛,都是野生的。她们眼睑溢出来的东西,一直在等待其他眼睛的成长,去懂得,去认知,去靠拢。
还有一种野生的大眼睛女人,她们是标点之外的符号。在疑问内感叹,在感叹外无辜着,吸引着一切眼神。那是一位叫宁静的女演员。那时她出现在一部叫《阳光灿烂的日子》电影里。她用忽闪忽闪的眼神放大着人们的视线,她怯生生的眼神就像一个漩涡,一网打尽尘世中各色眼神。被宁静的一双大眼睛俘虏,是那样的惊鸿一瞥。她的大眼睛,那是一个背影的诱惑,是一条在浑圆的屁股上游来荡去的大辫子,在一条石板路上,那么多眼睛跟着她大辫子游来荡去的晃荡。青春的石板路上,羞怯的懵懂,绽开了野生的花蕾。
如果尘世就是江湖,那么,那些大眼睛女人,则以一双大眼睛织一张天女散花的罗网,而欲望之鱼,尽在网中挣扎,就如同鱼儿在深水草丛里碰撞一些缝隙,吐出疑问的水泡。在大眼睛女人睫毛眨动的瞬间,把尘世吸附在眼神里,把期待盛放在心里,让欲望在眼睑边乱云飞渡。眨眼的瞬间,把自己交给尘世,把期待挂在唇边,半张半合着眼睛,笑看唇齿间的朗月清风。
大眼睛女人的姿态在人性里动荡,在尘世张网。而男人总在欲望的水边被俘虏,就像一条鱼,渴死在水里,挣扎在岸上。这就是一种缺憾。一种忐忑。仿佛一条锐利的鱼跃出平静的水面,嗖,又扎进动荡的波纹里,不见。瞬间,就是这样在眨眼间,晃过的影子,那么性感地存在,那么惆怅地消失。可是一切都那么美,美的忐忑,美的让人头晕目眩。
不过我最喜欢的大眼睛,还是母亲的大眼睛和英格丽褒曼的大眼睛,这样的大眼睛,清澈见底,给人安静祥和的心情,没有了尘世中野生的欲望,只有平凡温暖的母性,闪耀着女人慈爱的光辉。
几乎每个男人,都会喜欢大眼睛,古今中外概莫能外。只是,你喜欢的是吉普赛女郎或者宁静那样,野生的诱惑的,还是潘虹英格丽褒曼那样,亲切温情的,我相信每个男人心里,都会有自己的答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