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中,张承志一直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作家,不加入任何派别,也拒绝将自己的作品贴上任何“标签”。《黑骏马》是张承志的成名作。在不贴任何标签的前提下,对其进行解读。
《钢嘎·哈拉》与白音宝力格、索菲亚。《钢嘎•哈拉》是内蒙古锡林郭勒盟北部等民歌。“钢嘎•哈拉”是蒙语,汉译为“黑骏马”。这首民歌主要讲述的是“一个哥哥骑着一匹美丽绝伦的黑骏马,跋涉着迢迢的路程,穿越了茫茫的草原,去寻找他的妹妹的故事”。在小说《黑骏马》中,白音宝力格骑着黑骏马去找寻9年未见的“妹妹”——索米娅。民歌中的“哥哥”,骑着黑骏马,路过井台、帐篷,朝放牛、羊的人打听“妹妹”的下落。民歌结束时,“哥哥”骑着黑骏马,跑上山梁,却发现那熟悉的身影不是自己要找的“妹妹”。民歌结尾处的“不是”给白音宝力格找寻索米娅的故事奠定了悲剧的气氛。
草原、马与货车。小说一面展开找寻妹妹故事的同时,另一面展开对往事的回忆。白音宝力格(“我”)的因父亲公务繁忙,将我送到“奶奶”家中抚养,于是见到了奶奶收养的索米亚。奶奶、索米娅与我,其实没有亲缘关系。命运使然,使我们凑到了一起。“我”和妹妹(索米亚)在草原上,由小马驹相伴,逐渐地长大。有一次,旗里举办的兽医培训班,我不是骑着马离开。索米娅与“我”搭乘一辆运羊毛的货车,在寒风透骨的货车车厢里,两个人相互依偎。第二天,两人约定半年后结婚。马和草原是天生的“伙伴”关系,而货车及其所代表的工业文明能加速离别与归来的速度。可事实呢?
蒙古刀、眼泪与闯入者。当我重新返回草原时,得知索米娅怀上了黄毛希拉的孩子。“我”拿起了蒙古刀,准备去报仇。在奶奶的百般劝阻之下,“我”才放弃了复仇,但最终“我”还是和黄毛希拉打了一架,之后,负气离开草原。从叙事的角度看,黄毛希拉是一个闯入者,他的出现,让故事改变了应有的样态。但从深层次来说,“我”也草原的闯入者!“我”立志离开草原,去外面上学。虽在草原生活,但无法理解草原人对待“生命”的态度。在奶奶讲述草原人对待生命的“传统”时,“我”怒不可遏,不能接受;在得知索米娅被“强暴”后,“我”渴望的是:索米娅能主动找“我”诉衷肠,而不是“我”去安慰索米娅。
奶奶与索米娅、其其格。奶奶去世后,索米娅遇到了一个名叫达瓦仓的车夫,两人结婚,并育有三个孩子。索米娅为了让其其格摆脱“无父”的负担,给孩子谎称:白音宝力格就是其其格的父亲。在“我”默默背负了“父亲”之名,与其其格“对话”之时,我们看到了闪光的、善良人性。虽然索米娅与我相见后处于种种家务的劳作之中,很少与“我”说话。但在即将再次离别之际,索米娅说出了这样的话:“如果,如果你将来有了孩子,而且……她又不嫌弃的话,就把那孩子送来吧……把孩子送到我这里来!懂么?我养大了再还给你们!” 索米娅渴望像收养她的“奶奶”那样,把爱延续下去!但小说留下的“未知”的“空白点”也是发人深思的:索米娅的父母是谁?她缘何被遗弃?索米亚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奶奶”?瘦小的其其格会不会是索米娅与“奶奶”命运的延伸?
张承志以非草原人的男性视角,呈现了具有“母性”的、宽广的草原人的原生态的生存现状。当然,小说不能、也无法解决问题,留下的只是无尽的悲凉与思考。幸好,有我们这些读者去承担,这是不幸中的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