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云懿
当星星明晃晃的布满了天空时,交完公粮的承德才回到家了。
熟睡中的菀清听到开门声,瞬间清醒了,匆匆的穿上衣服,下了炕,打开门瞅见承德正将独轮车放在院子里,她转身到灶堂里,将一把干柴塞进锅底,用洋火把柴火点着,拉着风箱,听见柴火烧旺的声音后,她把锅盖揭开,用勺子来回搅拌了下中午剩的糊汤,再从馍盆里取了两个高粱馍放到饭桌上。
“娃他妈,你还没睡觉?”承德轻轻的把门推开,生怕吵醒了正在睡觉的猫蛋。
“等不上你回来,我给睡着了,刚听见你开门的声音我才醒来。脸盆里有水,你快把手洗一下,好拾掇吃饭,今辛苦一天了。”菀清从案板上取了个碗,用抹布随便擦了下,用勺子赶紧从锅里舀了碗糊汤饭,端到饭桌上。
承德两下子把手洗了,擦了擦,“还真饿了,也累了,比干一天活都觉得累。”承德坐下后,将糊汤饭先尝了口,不烫,咕噜噜一下就喝了半碗,这才想起来把馍掰碎泡到里头吃。
“慢慢吃,别着急,看把你饿成啥了,交粮还顺利吧?”
“嗯嗯,还算顺利,就是人特别多,各村的都集中在这几天交,一路上都全是人。公粮要求还蛮高的,人要你的粮食干净没杂质又得特别特别干,看咱把粮食糠了一下还是很正确的方案。以后交粮就按这来,咱就有经验了。”
“嗯嗯,明白了,那吃了赶紧睡。”
“好,好,正困的眼皮都开始干架了。”
一会会功夫,炕上的呼噜声都开始响了。
第二天,天刚亮,承德都起床了,他眉头皱到一起,“菀清,我今想去犁地,可咱是牛没有,犁地的犁也没有。我思量着先借村里人家的用,以后还得自己给自己买,种庄稼这东西是年年都得用。”
“嗯嗯,你说的对着,以后得买,现在不是还没钱,等过两年粮食打的多了,卖些粮食咱慢慢给屋里买这些家当。”
“那我先去二队军家问哈人今用不,看能借下不。”
“嗯嗯,你快去。”
军家他爷以前是赤脚医生,有经济基础,人光景过的比较好,比较殷实。
一会儿,承德到了军家。
“军,你屋的牛跟犁地的犁能借我用一天不?我想把屋里那二亩多地犁下。”承德边说边用手挠了下头发。承德虽然跟军在一个村里,但也是第一次跟军打交道。
“借不成,你要用你就把钱付上,一天三十,没钱你就别打算用。”军的媳妇正洗碗着,头扭过来侧着脸,冷冰冰地说。
“那算了。”承德扭头就往出走,只听见背后传来军的声音,“日子过得穷,穿的衣服旧的跟啥,屋里值钱的啥都没有,还想用咱的犁,门都没有,都不想下自己几斤几两。”
承德听到这话肚子里像吃了苍蝇般恶心,他停下了脚步,头扭回去看了一眼,转身继续往出走,“本来想干一架,转眼一想,没必要计较,人一定得努力,好好想办法把日子过好,今你瞧不起我,明我把你也不在眼里放。”
承德路过木木叔家门口,听见牛“哞哞哞”的叫着,“要不进去试试运气,至少比人工干活省时间些。”他自言自语道,然后直接就走进去了。
“叔,饭吃了没?”
“吃过了,承德,你找叔有事吗?”
“嗯,叔,我想借你屋的牛,犁地的犁我刚看见你屋也有,能借我把地犁一下吗?等我明夏打些粮食卖了钱给你把工钱一付。”
“哈哈,你这娃客气很,用不着付钱,都是自己村的人,叔就当帮你了,你用去,到叔年龄再大些,有些啥活弄不动的时候,你给叔也记得帮忙就对了。”
“行,没一点问题,只要我叔叫我,我必须帮,谢谢我叔,那我把牛跟犁就弄回去了。”
“去吧,去吧。”
承德把牛牵到了地里,拉着车子,犁在车子上放着。到了地里,他把犁弄了下来,套在牛身上,然后左手牵着牛绳,拿着牛鞭,右手扶着犁把手,犁尖一下一下的将土翻了出来,辛辛苦苦犁了两天地,终于把地犁完了。
农活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的大部分时光,承德把时间分配给照顾猫蛋身上,直到第二年春天,忙碌的农耕时节又一次来到。
种植玉米前,承德看土质比较疏松,也就没有再犁一遍地,他借来人家的牛和播种用的耧。种玉米那天,菀清二嫂跟着一起干活,她在前面牵着牛,承德在后面操作着耧,玉米种子在耧车中间的斗里放着,承德边握着耧车,边抖动耧车滴下种子,种子顺着耧车的三个犁铧犁的道道里滴下去,最后还得牛拉着摸地的摸,人站在摸上,把种子盖完,这样玉米就种好了。
菀清这时候已经接近临产,到地里也帮不上忙。承德叫来二嫂帮忙搭把手,急急忙忙把玉米赶紧种到地里。
就在刚种上玉米后的三天的中午,菀清在家里生了个闺女。承德脸上有点点不悦,没生到心上,但是自己安慰自己,以后还有机会。
孩子的大名依旧菀清给取的,大名叫李清澄,小名叫妞妞。
又添了个宝宝,承德变得手忙脚乱,给大人做饭,给孩子洗洗尿布,一会还得瞅瞅猫蛋在哪里捣蛋,几天下来就烦躁的不行。这时候他就特别想念自己的母亲,要是还在世的话,好坏还能帮上忙,不至于他个大男人弄来弄去。
终于熬到娃满月,菀清要求带两个孩子去自己娘家待待,顺便看看母亲。自怀着第二个宝宝,她都快一年没回去过。承德整理好娃穿的用的,带了一袋点心,一袋油茶,陪着一起去菀清娘家看望丈母娘。
丈母娘看到外孙外孙女高兴的合不拢嘴,一会给孩子找这吃,一会找那吃。生活就在这琐碎事物中继续一天天往前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