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似乎一层不变:布满灰的城乡公交车窗外,道路旁碎积的黄土延伸到麦田,为其划了一条歪歪曲曲的边界。天灰蒙一片,稍稍明亮处白晃晃的,盯视久了,更觉得寒冷。
我妈等在路边,脸上裹着围巾。我坐上电动车后,就看不到她苍老的眼睛了。她开始说我穿的薄、怎么那么长时间才到;说我爸打了好几个电话,流露出认为没有必要的语气;问我冷不冷,什么时候回学校。我一一应答,也在心里找话。我说南京下了一场大雪,冷到了零下九度;说西站离火车站很远,公交颠簸了将近一个小时;说从学校离开的那天停水了,好像是水管冻爆了……
“家里水管也冻爆了,”我妈打断我,“因为这个,村里有人杀人了。”
我在错愕中怀疑是否听错时,她仍在说。“他打电话给卖太阳能的,那人没来修。他喝了酒后拿把刀去捅那个人。捅了七刀。”我妈的叙述很平静,我听的却觉得冷。我妈说他一家都逃到了外地,过年都没法在家过了。
原来只是环境一层不变,除了麦子没像印象中一样盖上雪。这座夹在铁道和国道间的村子,不会因国道扩建或可能实施的农改而搬迁。我一次次回到这个村子,带着外面世界里的繁华记忆,带着网络世界里的瞬息变化,带着对没有雾霾只有诗意远方的幻想回来了。回到这个墙上涂满灰色水泥,小溪早已干涸,正午仍不见人影的故乡。我莫名低落着。
我琢磨着因为太阳能热水器水管冻爆杀人事件散发的魔幻现实主义意味。理解不了。我第一次刚回到故乡就想着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