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风小小的,总抱怨风筝飞不起来。
长大后,风筝飞的又高又远,却再也抓不住。
——前记
小时候的少年是喜欢放风筝的,最喜欢的是山后面的草地。
山后面的草地,广袤无垠,像不小心泼翻的墨水,绿出了油。小草冒出脑袋的时候,是每个春天,每个孩子心里做的长长的,长达一年之久的梦。
二月的天空挤满了各式各样的风筝,高低错落,争先恐后。
那时候的风筝,家里都会提前买好,孩子们只需要期待。
少年例外一点。他的风筝是自己做的,大多飞不起来。
不过他喜欢,也没规定说飞起来的才能叫风筝。
他喜欢课堂的读书声,喜欢铃铛响起的人群声,喜欢山后面的草地上,东奔西跑的嬉笑声。
棵棵小草划过稚嫩的脚丫,朵朵白云飘过天真的头顶,在耳畔传来的“呼呼”声中将手中紧紧攥握的珍宝送上蓝天的怀抱。拼了命地奔跑,拼了命地欢笑,滑到嘴角的口水都没来得及吞,不知掉在哪片泥土里。
想必是爱的。很爱很爱那种爱。让遥远的风筝随着自己温热,充满力量的小手任意摇摆,略显笨重的身体此刻轻盈的像南方飞回的燕子,扁桃体在一次又一次的欢叫中疯狂晃动。偶尔拨动一下被风扬起的发丝,若没遮住视线,都仿佛会以为自己是个小光头。
风摸过,雨吻过,都不会有记忆的小光头,紧紧盯着飞在天上的风筝。
到底是爱的,很爱很爱那种爱。
每年少年都会来,像永远不会迟到的春天一样。别人的风筝飞在天上,他的风筝飞在远远遥望的瞳孔里。有时候风筝挂树上了,他笑笑,手握的更紧;有时候风筝收不回来了,他笑笑,手心握出了汗。
该庆幸自己的风筝没有那么多烦恼,安心睡在反在背后的掌心里。
小手在宽松的口袋里,口袋在破旧的牛仔裤里,牛仔裤在细瘦的腿上,腿在欢笑的少年身上,少年在广阔的草地上,草地在低平的后山上,后山在童年的时光里,时光在少年的心里,心在春天的酒窝里。
他喜欢的不是放风筝,应该是有春天,有风筝,有笑声的日子。
胆小的人心里住着一个人。没有人知道。
胆小的人说,“你能做我好朋友吗?”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胆小的人。”
于是,胆小的人伏在桌前写着故事。
于是,胆小的人在枕边听着这个胆小鬼的故事。嘻嘻地笑,笑完擦掉眼泪。
胆小的人心里住着一个人,只有他知道。
时光步履蹒跚,来到跟前,不知不觉换掉儿时的稚气,转而是一张成熟和长大的脸。
长大后,越努力想要抓住的,越被风吹远。
只记得,朦胧的岁月中,有人来过。踏着轻快的步伐,唱着愉快的曲调,握着漂亮的小风筝,安安静静,等风吹来。只一下,便飞的老高老高。
“快看呐,那是我的风筝。”
一阵一阵的风吹起,少年匆忙的长大,没有了风筝,没有了小光头,树着一身休闲大衣,踏着两只深棕马丁,暗色调围脖刚好围住发尾。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撑起一柄黑色半自动大伞,温热的咖啡,有时苦,有时甜 ,顺着冷空气滑进胃里。
尽管大风大浪,他还是爱风筝。
春天来来去去,他也来来去去。后山的草换成了五颜六色的花朵,旁边竖着“禁止践踏”。风筝终于飞高了,围观的孩子却没有了。
于是,仓库成了风筝的的天空。不需要风,也不需要飞。
只需要保持。好好保持这个姿势,等下一个追风筝的少年。
后山的草地不在了,但风筝,还是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