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子倒吸了一口冷气,缓了好久才算酒醒才赶忙扯出奉承的笑容,“原来是贺兰庄主,久仰久仰,快请坐,请坐。”连忙让开位置给他。
贺兰朝笑笑找了一旁的位置便坐下了,没有坐他让出来的位。
高公子及其其他桌上的公子哥们连忙倒酒,还招呼楼里小厮上好酒好菜,“贺兰庄主,来喝酒喝酒。”
贺兰朝没有言语享受着公子哥们的“伺候”,抿了口酒,觉得滋味太差,便放下,打手势让老鸨过来,在她耳边附耳说了几句,老鸨连连应好。
贺兰朝抬头一瞬间瞄了眼月汐,而从刚刚月汐便一瞬不瞬看着他,两眼交错,月汐就错开眼,心中错乱不堪。
老鸨又过来打发月汐先回房,又安排其他姑娘表演节目了。
月汐神情惶惶,她不知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她心中有千万个疑问,他知道她是谁吗?他又记得她吗?
月汐又自嘲自己一番,说什么记不记得,其实压根也不算见过面,贺兰朝见过她也只是在她刚出生襁褓婴儿的时候。
那是在月汐记事的年纪,她承欢于母亲膝下,听她讲过还在她未出生时给她定了门亲事,是贺兰山庄的少公子——贺兰朝。
十八年前林贾不过也只是个地方小县令,一日公务携着身怀六甲的妻子出行遭到强盗抢劫,幸得当时贺兰庄主的出手相救,二人便被接到贺兰山庄暂歇,彼时贺兰朝也不过五岁罢,而后曾氏便在贺兰山庄生下了月汐,曾氏见贺兰朝爱不释手地抱着她粉嘟嘟的女儿,突然心下一动,问贺兰朝愿不愿意长大了娶她的女儿呢,贺兰朝笑呵呵地点了点头。所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曾氏便跟当时庄主商量着也乐意着答应了,便交换了信物,定了这门亲事。
可后来,林贾仕途混的顺们顺水,不过七八年竟然当上一朝尚书。曾氏再提起这门亲事是,林贾就不乐意,一来贺兰山庄当时不过是个江湖不知名的小野派,跟他朝廷本非一路,二来女儿嫁去这么个野地方对他仕途无益不说,他们的江湖事端指不定会阻断他的仕途路。所以当曾氏再提起这门亲事时,林贾对她训斥一番,还逼曾氏写退婚书,几番如此,曾氏无奈也只好提笔写下退婚书交还信物,可自从离别后便是七八年无联系,这一联系就是来退婚的,真是让人一言难尽。贺兰山庄收了东西,也没再回信,这婚事就在林家人自以为地“退婚”了。
但那时在母亲膝下的月汐,听着母亲讲着贺兰朝带着尚在襁褓中的自己,不禁憧憬这么个小也就死了心。
林贾醉心于仕途,之后又沉溺于青楼,想来这些年贺兰家的崛起,他也不曾知晓,否则他也不会真跟贺兰家的亲事断个干净。
月汐现在十分昏乱,她不知道贺兰朝来这里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若是有意为之,是来救她还是来折辱她当初的婚事一退了之。但她觉得后后者更可能。也是当初显赫的尚书千金如今成了青楼娼妓,的确好笑。
月汐凭直觉觉得贺兰朝此番肯定别有目的,可若真的别有用心,干嘛还要替她解围?这让她着实不解。
月汐心里直盼着贺兰朝赶紧走,她心中也大概知晓当初林家退婚时贺兰家的感受了,也正如现在贺兰朝名声雀跃,万人敬仰,而自己却不像个人似的活着。
可事实却不如月汐所想,贺兰朝不仅不走还在潇湘楼包场。贺兰朝在一间上等的包间里喝着茶,楼里大半有名声有姿色的姑娘都过来伺候着。
老鸨派人让月汐过去伺候着,月汐也心觉不妙直接告了病,不伺候了。
包间里歌舞升平,贺兰朝环视了一周却不见月汐,温声道“怎么不见月汐姑娘?”
刚刚小厮过来也跟老鸨她们禀告月汐不肯来了,气不打一处。
还未等老鸨开口,一旁弹琵琶的诗诗停了抢先一步说话,“贺兰公子莫见怪,月汐身体本就不好,又忙了一下午,您看还是——”
吴霜却忽然插嘴,道“诗诗姐!哪有人说病倒就病倒了,我看月汐那厮是不想来伺候贺兰公子吧,还真是好大面子”
“你!吴霜说什么话!月汐不是,”诗诗还未说完,又被贺兰朝突然打断。
“怎么?月汐姑娘生病了?”他又抿了口茶,“不巧在下略懂些岐黄之术,倒是可以给姑娘诊断一二。”
“这…”诗诗哑然,这次面对这位贺兰朝她也着实护不住月汐了。
“我这就命人再去请月汐过来。”老鸨笑笑回道吩咐小厮再去请,回头对诗诗说,“诗诗你也去把月汐带过来,你与她熟络些。”
“可我——”诗诗也十分为难。
“没事。这次真的是好事,这位贵人有意思要给月汐赎身的样子。”老鸨小声跟她说道。
“当真?”诗诗也是着实一惊。
“钱的事我会跟你说假的?快去!”
诗诗应声而去。月汐从小厮那里了解情况,也知道这次在劫难逃,出房门便遇见诗诗,诗诗是一路小跑过来,“月汐,别,别怕,这次,是、是好事…”
月汐确是不想应她,心道:不过换了个人,算哪门子好事?她深吸了口气道“走吧。”直直走了。
身后的小厮与诗诗是无法理解月汐心中的忐忑,她是抱着怎样赴死的心情去的,她多希望
这去包间的路能在长一点。
当她迈进门槛,那令人窒息的眼神便锁向她,她克制自己不要颤抖,也不去看他的眼。随着诗诗向他坐着的位置福了福身,却没有说话。
正当月汐要往边上靠时,吴霜又多嘴道“哟,林月汐这么大架子,还当自己还是尚书家大小姐呢?”
周围一帮姑娘听了,着实一惊,林月汐居然曾是大小姐呢?
话说这潇湘楼里知道林月汐真实身份不过诗诗和吴霜 吴霜虽记恨她,但她也知道如果林月汐身份暴露了,她也得暴露。
但刚刚听了老鸨说贺兰朝居然有意要带林月汐走,心中不甘,不愿她如意。听说商家的人都跟官家是多不合,更何况还是贪污的官贺兰朝听了她的身世也对她不感兴趣了吧。
周围的姑娘都干瞪眼,稀稀疏疏说起悄悄话。
吴霜继续说着“大家还不知道吧,这位可是林尚书林贾的女儿,不想有个贪污的爹,女儿也沦为妓女。”
月汐掩在衣摆中的手早已握成拳,咬着牙从嘴里蹦出几个字,“彼此彼此呢,吴小姐。”
吴霜听到“吴小姐”感觉直戳心窝,突然暴怒“林月汐!要不是你爹贪污牵连我们吴家,我也不会在这里。”
“说得你爹没有贪污一样,若是没有,怎么吴家也会被抄,你怎么也会在这里!”月汐冷然道,虽然在这么多人前吵架的确不是月汐的作风,可是此刻她突然不想管那么多,只想大吵一架来个鱼死网破,“我们,半斤八两。”
吴霜气的扬手就要打月汐,而月汐就像着了魔疯了一样,红着眼睛瞪着她,没打算躲。
千钧一发之间,贺兰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月汐身后,他把她往怀里拉,左手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抓住吴霜扬起的手,而后推开。
吴霜直摔在地上,贺兰朝眼神中忽然闪过一丝狠戾,而后又消散,但仍被月汐尽收眼底了。
贺兰朝又恢复温声,好像刚刚没发生那样的闹剧,“王姑姑,劳烦您将其他姑娘们带走。”
老鸨连忙应声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