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诺拉和旅行途中遇到的朋友曼丽一起来到一座美丽的海滨小镇。
在家庭旅馆里订好房间,放下行李,她们漫步到海边。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看着一望无际的蔚蓝色大海,诺拉觉得心旷神怡,心中埋藏的伤痛,似乎也减轻了一些。
暖暖的午后,在一家幽静的咖啡馆里,诺拉趴在桌上昏昏欲睡。曼丽则在一旁翻看旅行杂志。
诺拉做梦了。她又梦到了自己订婚的那天。
那天阳光灿烂,绿草如茵,诺拉和未婚夫丹尼在众多亲友祝福的目光中交换了戒指。当丹尼把戒指轻柔地戴到诺拉手指上时,戒指上那颗晶莹的钻石闪闪发光。
丹尼给了诺拉一个最深情最甜美的吻。
然而,在诺拉去了趟厨房出来以后,却怎么也看不到丹尼的身影了。怎么找都找不到。他就这样突然间消失了……没有一个人看到他去哪儿了。
丹尼就这样失踪了……
梦境突然变成了大海,诺拉感觉自己在深深的海底游来游去。
砰地一声巨响,诺拉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过来。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突然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
曼丽趴在桌上,头上的鲜血汩汩地往外淌着,一直流到了桌上。
不远处的地上,有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咖啡馆唯一的服务生呆呆地站在吧台里看着这一切。
诺拉低下头,她看到自己脚边有一把枪。犹豫了一下,她用颤抖的手拾起了那把枪。
两个扭打在一起的男人停住了。他们同时看着诺拉。诺拉也看着他们。
“怎么回事?”诺拉举起枪,吓得声音直抖。
“小姐,请你相信我,把枪递给我。”穿灰色风衣的年轻人说。他长着一张英俊的面庞。
“他杀了你的朋友,”年轻人旁边的大胡子说。
“别听他瞎说,小姐,为了我们的安全,把手枪给我。我身边的这位先生,才是真正的凶手。”年轻人镇定地说道。
诺拉看了看这位年轻人,又看了看大胡子。
突然,大胡子猛扑过来,狠命地抢手枪,诺拉吓坏了,只听砰地一声巨响,手枪走火了,诺拉的手臂被打伤了。
在大胡子呆住的一刹那,年轻人冲上前抢走了手枪,对准了大胡子的脑袋。
大胡子撒腿跑出了咖啡馆,转眼间不见了身影。
年轻人松了一口气。“我们赶紧去医院吧,小姐。”
诺拉忍着巨痛点点头。
2.
服务生告诉他们海边的一栋诊所里有一位医术精湛的医生,于是两人朝诊所走去。
在这个过程里,诺拉得知年轻人名叫戴维。
“你的朋友叫什么?”戴维问诺拉。
“曼丽。她是我在旅行途中认识的。”
“哦……”戴维陷入一阵沉思。
“刚才是怎么回事儿?天知道为什么我现在会跟着你走。你把我杀了都有可能。”
戴维笑了起来:“他杀了你的朋友。我从他的背后过去,想把他的枪抢过来,于是枪就被甩到你的脚下了……”
“你是做什么的?”诺拉问道。
“我来这儿调查一点儿情况。最近有几个人被杀了……还有一部分人失踪了。”
伴随着手臂上的剧痛,想着自己生死未卜的未婚夫,诺拉背上一阵发麻。
3.
两人来到诊所。
一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加尔大夫)正准备出门,他看到诺拉的伤势,立马掉转头回去,嘴里嘟囔着:“我还打算早点儿去阿诺德的宴会呢。”
加尔大夫重新穿上白大褂,和护士一起为诺拉取子弹。
戴维则在另外一个房间里仔细地研究那把手枪。手枪侧面刻着一个很小很小的英文字母A,另一面有一小块被某种化学药剂融化过的凹陷处。
等加尔为诺拉包扎好以后,戴维问道:“加尔大夫,我刚才听您说要去参加一个宴会。”
“对。怎么了?”
“我能问一下是谁邀请您去的吗?”
“阿诺德博士。”
“他也是医生?”戴维问。
“嗯……准确地说,他是研究医药学的。”
“哦……”戴维若有所思,“我们能不能和您一块儿去。您看,天也快黑了,我们刚到这儿来……”
“可是,”加尔诧异地看着他,“阿诺德先生并没有邀请你们啊。你们还是回旅店去吧,这位小姐需要休息。”
4.
两人离开了诊所。
“我送你回旅馆吧。你住哪一家?”戴维问诺拉。
诺拉想了想,问:“为什么刚才你想和加尔先生一道去?”
“我觉得有点儿可疑,”戴维直言不讳,“阿诺德这个人让我觉得可疑……走吧,我送你回旅馆,然后我得去办点儿事儿。”
“我不想一个人呆在旅馆,”诺拉望着戴维,“我觉得很害怕……”
戴维笑了笑:“那好吧。不过,你跟着我或许会有危险。”
“你要干嘛去?”诺拉问。
戴维转过头,看着加尔大夫远去的身影,“我得跟着他。”
5.
两人小心翼翼地跟在加尔后面,穿过一条条幽静的小巷。他们一边走着,一边小声地说着话。
“你来这儿度假吗?”戴维问诺拉。
“算是吧。来放松一下心情……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把心里的话告诉你。”
“那就告诉我吧。你也知道,我不是坏人。”戴维笑道。
“不瞒你说,我的未婚夫在两个月之前失踪了。”
“哦……真为你难过。最近好几个人都莫名其妙地失踪了。”戴维皱起了眉头。
“听说是这样的……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很多人都说,也许他死了,要不然为什么还不回来呢?”诺拉伤心地说道。
“我真希望能帮上你的忙……帮你找到你的未婚夫……”戴维低声说,“不过,我很羡慕他。”他微笑起来。
诺拉没有问为什么,她也对戴维感激而友好地笑了笑。
他们终于跟着加尔大夫来到海边的一座古堡前。远远地看着加尔走了进去,戴维才和诺拉才走上前。
“记住,我们得扮演一对夫妻,我是内科医生,你是我的妻子,我们是慕名来拜访阿诺德博士的。这样说没问题吧?”
“还行。但是加尔大夫也在,不会露馅吗?”
“看情况行事吧。也许我们能在这儿找到一点儿线索。”
6.
两人走到古堡门口,管家拦住了他们。
“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们。虽然客人不少,但博士邀请的都是熟人。”
“我们是从外地来的,我是一名内科大夫,这是我太太,也不知道博士什么时候有空,我们想趁现在这个机会拜访拜访他。”
管家半信半疑地看着戴维。诺拉给了他一个迷人的微笑,他这才让两人进去。
晚餐前的酒会已经开始了。大家手捧酒杯,热闹地交谈着。
虽然人很多,但阿诺德依然透过人群,看到了戴维和他身旁的年轻小姐诺拉。当他看到诺拉的一瞬间,不由得打了个颤。鹰一般的眼睛紧缩起来。
戴维发现阿诺德正看着他们,于是拉着诺拉走上前去。
“您好!阿诺德博士,我们是从外地来这儿度假的,久仰您的大名,希望能趁这个机会来拜访您!不请自来,实在是太冒昧了,请您原谅!”
“你们能来我家做客,我感到万分荣幸!”阿诺德说完,看了诺拉一眼。
诺拉对他抱歉地微微一笑。
“那边还有几位朋友等着我,我先去招呼一下,失陪了。”阿诺德急切地走开了。
“看来他不太想和我们多说话。”戴维说。
诺拉点点头:“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想去他楼上房间里看看。但是你得帮我……让他跟你喝酒跳舞什么的。”
7.
晚餐后,大家跳起了舞。
诺拉留在大厅里盯着阿诺德,戴维则悄悄地上了楼。
他迅速地查看了一些房间,包括阿诺德的卧室、实验室,都没有什么异样。但卧室旁的一间屋子,却被紧紧地锁了起来。
戴维躲在走廊的柱子后朝下看,诺拉此时已经在和阿诺德跳舞了。一曲完毕,阿诺德觉得有些热,脱下了西装。他的管家接过衣服,朝楼上走来。
戴维赶紧闪进一旁的卧室,在沙发后面躲了起来。随着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戴维听见管家也走进了卧室。
他把衣服挂进衣橱,又把床单上的褶皱理了理,然后环视了一下四周,走出房间,下了楼。
戴维松了口气,打开衣橱,在刚才阿诺德穿的西装口袋里找到了一把挂着金链子的钥匙。他拿着钥匙刚一转身,被站在自己面前的管家吓了一跳。
管家神色凝重地说:“先生……您这是干嘛?”
戴维快速地掏出了手枪,指着管家。管家吓了一跳。
“这把钥匙是开隔壁屋门的吗?”戴维问道。
“博士的事情我从来不过问。”
“那你总知道为什么他要把那间屋锁起来吧。”
“也许那里面有他的研究成果。”
“那么麻烦你帮我把那间屋门打开,快一点儿吧。”戴维用枪指着他,然后把钥匙给他。
8.
管家打开门,两人走了进去。这是一间摆设简洁的书房。
“你可以去沙发上休息一会儿。但是不能出房门。”戴维微笑着对管家说。
随后他快速地在屋内检查了一遍,突然发现抽屉里的一个木盒子里整齐地排放着一叠卡片。他抽出那些卡片。
卡片被编了号,是按顺序排好的。每一张卡片上都有一个人的照片、生辰年月和住址,戴维惊奇地发现,这些照片上的人竟然都是近段时间被杀和失踪的人。他仔细地翻看着,倒数第二张卡片上竟然是曼丽的照片。
戴维的手有些颤抖,他拿开曼丽的卡片,最后一张呈现在眼前。
他看到了照片上诺拉灿烂的笑容。
浑身的鲜血似乎都涌到了脑门上。
他拿起卡片转过身向外冲,正要开门,门被打开了,诺拉站在他面前。
戴维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快,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儿。”戴维拉起诺拉就走。
在走廊上,他们突然看见楼下所有的人都不见了。阿诺德将大门关了起来,转过身来,仰头对着他们微笑。
“怎么人突然就不见了?”诺拉打了个寒颤说。
“先生,小姐……”背后响起管家的声音。
戴维和诺拉转过头。
“你们无处可逃了,阿诺德会杀掉你们的。先生,你的枪无济于事。他有魔法……”
戴维和诺拉吃惊地看着他。
“你们赶快跟我进来。”管家说完,迅速走进书房,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瓶子。
两人跟了进去。
“把这个喝下去,然后跳进大海,这样,你们就会有生存的希望,要不然只会被阿诺德活活杀死。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他把一筒卷起来的画布拿给戴维,“到海底了再打开看,现在赶紧把这玩意儿喝了。”
“这是什么?”戴维问。
阿诺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别再问了,赶紧喝吧。记住,到了大海里,要想办法破坏阿诺德的计划。我们一定能再见面的。”
他不由分说地把瓶子朝戴维和诺拉嘴里灌。
奇迹发生了,戴维和诺拉慢慢地变成了两条鲨鱼。他们感到呼吸有点儿困难。
管家一只手抱起一条鲨鱼,把他俩从窗户里扔了出去,他们飞向了大海。
9.
诺拉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稀里糊涂地变成了鲨鱼,落进了大海。他们睁大眼睛在海里游着。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们变成了这么难看的鲨鱼?你为什么要相信他?”诺拉气呼呼地问道。
“他好像真的想帮我们……我们的确斗不过阿诺德,”戴维边游边说,“不过真的没想到,我们变成了鲨鱼,还会游泳,呵呵,太有意思了。”
“那我们还能再变成人吗?”诺拉急得快哭了。
“先别着急,一定会有办法的,”戴维用背托着布卷,“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两人在一处茂盛的水草背后藏了起来。戴维用嘴打开系在画布上的绳子,慢慢地展开来,眼前出现了一个19世纪的画面。画面上的内容突然动了起来。
一个男人走在一条幽静的小巷里,仔细一看,竟然是戴维自己,突然,他的背后窜出一个人来,悄悄跟在他身后,手拿一把匕首,朝他背上狠狠刺去。戴维惨叫一声,倒在了血泊中。
“天哪!”诺拉叫道,“这不是丹尼吗?”
“丹尼?”
“对,我的未婚夫。”
他们继续吃惊地看着画面。
正当丹尼拔出刀,准备离开时,一把枪顶住了他的后脑勺。诺拉站在他的身后。
砰地一声枪响,丹尼应声倒地。诺拉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两个人,离开了。
画面上一片漆黑。
“天啦,你是杀手吗?”戴维问道。
“我不知道……”诺拉惊恐地看着画布,“难道我杀了丹尼?”
“好像是的,你看起来很酷。”
“简直没法儿相信。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也许……是两百年前的我们。”戴维说。
两人正说着,有人拍了拍戴维的后背。
“嘿,伙计们,今晚不去克劳德家吃鲸鱼肉吗?”一条鲨鱼乐呵呵地对他俩说。
“哦,去啊,怎么不去,我的肚子早就饿了。”戴维说。
“太好了,我们一块儿走吧。”
10.
一路上都没看到什么鱼,因为他们见到鲨鱼的影子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戴维和诺拉跟着那条鲨鱼游了很远,来到一座漂亮的宫殿面前。宫殿里灯火通明,成百上千的鲨鱼正开着派对,它们欢呼雀跃。
一些仆人打扮的小鲨鱼正把一盘盘鲸鱼肉往桌上放。
“我们到处去逛逛。”戴维提议。
于是两人继续朝里游,他们跟着小鲨鱼游到了厨房里。鲨鱼厨师们正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俩。
诺拉在一个角落里突然发现了一个有柜子一般高的大玻璃瓶,瓶里有一条鲸鱼,它歪着脖子,看起来奄奄一息。
“为什么他呆在瓶子里?”诺拉问一个厨师。
“谁知道,他被运过来的时候就这样了。我们都砸不开这个玻璃瓶,它太厚了。所以,很遗憾,也许我们吃不到这条鲸鱼的肉了。”厨师说完又去忙了。
“嗨,哥们儿,你好!”戴维敲了敲玻璃瓶。
瓶子里的鲸鱼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了戴维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她是我女朋友。我们很高兴认识你。”戴维对鲸鱼说。
“什么?”诺拉瞪大眼望着戴维。
“哈哈,我们都是鱼了,以后就生活在大海里了……在这儿,我是你唯一熟悉的人,你就做我女朋友吧。”戴维半开玩笑地说。
“天哪,难道你不想出去了,不想变回去了?你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我才不要做你女朋友呢!”诺拉大叫道。
“别吵了,能不能先把我救出去。”微弱的声音从瓶子里传出来。
两人这才注意到那条鲸鱼在说话。
“我们可是鲨鱼哦,你不害怕吗?”戴维问。
“你们是人。我知道,”鲸鱼说,“因为我也是人。”
诺拉和戴维愣住了。
“别问我为什么被关到这儿来了。赶快帮我想想办法吧,”鲸鱼焦急地说。
戴维找来一把菜刀,朝玻璃瓶上砍去,但是玻璃瓶纹丝不动。
诺拉突然看到了自己翅膀上的钻戒。她伸出翅膀,在玻璃瓶上使劲地划了一下,玻璃竟然真的被划破了。
在玻璃破碎的那一瞬间,戴维、诺拉和那条鲸鱼突然间都变回了人的样子。
诺拉惊奇地发现,从玻璃瓶里出来的那个人竟然是自己的未婚夫丹尼。
两人相拥而泣。
戴维憋着气,拉着他俩使劲向外游。
成群的鲨鱼看到了三个人,都睁大了眼睛。一场艰苦的血腥逃亡开始了……
11.
诺拉和丹尼终于游出了海面。
“你怎么变成了鲸鱼?”诺拉问丹尼。
“是阿诺德干的。他把一部分人杀了,把另一部分人变成了鱼。”
“我终于找到你了!”诺拉喜极而泣,“多亏有戴维的帮忙。”
他们四处寻找,可是连戴维的影子也没看见。
在与鲨鱼的战斗中,戴维失去了一条手臂。他艰难地,朝着与诺拉和丹尼相反的方向游走了。
戴维终于游到了海滩边。
在加尔大夫的诊所里,他包扎好了伤口。出了诊所,他朝着古堡的方向走去。
在古堡门口,他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管家。
“下地狱去吧。”背后一个声音响起。戴维转过头去。
是阿诺德。他恶狠狠地看着戴维。
两人打了起来……
“你们破坏了我的计划。”阿诺德说。
“你有什么计划?”
“我要替上帝惩罚那些曾经犯下过罪行的人。”
“诺拉之后,你打算杀死谁?”戴维问。
“就是他!”阿诺德指了指倒在地上的管家。
“画布上的东西我看了一小段,结局是什么?”
“结局是地上的这个人杀死了诺拉。”
“恐怕不是吧……好像我还没看完。”戴维从兜里拿出布卷,打开来,画面上的诺拉杀死了丹尼之后,得意洋洋地走在路上,突然被从小巷里窜出来的管家一枪打倒了。画面变黑了,一直黑着,很久以后,才渐渐亮了起来,阿诺德出现在画面上,他已经把管家打倒在地,又在他身上补了很多枪,然后转回身蹲到诺拉身边,哭着叫道:“诺拉,我的女儿……”
看着画布,阿诺德惊呆了。
“你自己都没有看到这一段吧。最后一个被杀死的人应该是你。”戴维说。
这时,诺拉和丹尼从远处跑了过来。
“戴维,我们正找你呢。”诺拉叫道。
“回去吧,好好生活。”戴维微笑着说道。
“那你呢?”丹尼问。
“我也得走了。”戴维向他们挥了挥另一只手臂,朝着远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