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易被感动,轻易被激怒,轻易被吓住,轻易被诱导……当下横亘在人群中最幽深的分野,已经不是信息多寡所形成的“知沟”,而是判断力强弱所分化出的“智沟”。
在这个信息爆炸时代,我们应学会守脑如玉。
一天,苏格拉底上课时,
从短袍中掏出一个苹果:
“大家集中精力,嗅闻空气中的气味。”
然后,他回到讲台,举着苹果问:
“哪位同学闻到了苹果的味道?”
几位同学回答:“我闻到了,淡淡的苹果香味!”
其他同学你望望我,我看看你,都不作声。
苏格拉底再次举着苹果从学生丛中走过,
“请务必集中精力,仔细嗅闻空气中的味道。”
回到讲台,他问:“大家闻到苹果的味道了吗?”
学生们异口同声回答:“闻到了!”
苏格拉底说:“非常遗憾,这是一个假苹果。”
我们,其实很喜欢随大流。
心理学家阿希做过一个从众实验:
当参加测试的大学生走进实验室时,
发现已经有5个人先坐在那里了。
他不知道,这5个人都是托儿。
阿希让大家作个判断:卡片上4条线段,哪两条一样长?
线段差异明显,正常人很容易作出判断。
但5个托儿故意同时说出一个错误答案。
于是,一大串测试者跟着选择了错误答案。
每个人都有潜在的从众心理:别人做什么我跟着做什么,我的行为就是正确的。
你去参加音乐会,在路口遇见一群人。
他们都在仰望天空,于是你也跟着仰头观望。
音乐会上,一个人带头鼓起掌来,
你也跟着鼓掌,整个大厅掌声雷动。
音乐会结束,你去更衣室取外套。
看到前面的人将一枚硬币扔进碟子,
你也慌忙从兜里找出一枚硬币扔进去。
…………
我们常以为自己很有主见,其实恰恰相反——
我们习惯依附于他人,没有自己的思想;
习惯跟随别人瞎起哄,没有自己的主见;
习惯人云亦云,没有判断事情真伪的能力。
1895年,勒庞写了一本经典著作《乌合之众》。
此书出版后,以每年再版一次的速度疯狂传播。
这本书为何具有如此魔力?
它道出一个真谛:聪明的个体陷入群体就容易变成傻逼。
个体大多是聪明的、理性的、冷静的,
但一旦陷入群体或成为群体的一部分,
就容易变得迷信、盲从、愚蠢、暴力:
1.群体不善于推理,却急于采取行动;
2.群体冲动、急躁,易受暗示和轻信;
3.群体的智慧,低于个体的智慧;
4.群体充满原始的暴力和嗜血的欲望;
5.群体的道德水平十分低劣。
所谓乌合之众,就是说再聪明的人都有傻逼的潜质。“一旦融入一个群体,你就会传染上他们的动作、习惯以及思维方式,做出一些荒唐可笑但毫不自知的事情。”
《罗一笑,你给我站住》一文一刊出,
我们毫不琢磨思考,立马随手转发。
《罗尔有三套房产,是两家公司法人代表》一刊出,
我们又纷纷调转枪头,骂得罗尔体无完肤。
《罗尔说“罗尔事件”》一刊出,
我们又无比同情罗尔,觉得“善良是伪装不出来的”。
《对罗尔的宽容,是对好心人的犯罪》一刊出,
我们又觉得罗尔可恨,“损害了本来就脆弱的社会诚信”。
观望这两年发生的热点事件,没有一件躲得过这个铁律——听到甲方发声,我们义愤填膺;听到乙方发声,我们觉得甲方不是东西;听了丙方发声,我们又觉得甲乙都不是好鸟。
我们就这样轻易被感动、轻易被激怒、轻易被吓住、轻易被诱导……
世界名著《动物农场》中有个例子——
动物领袖斯诺鲍和拿破仑又发生了分歧。
拿破仑觉得当务之急是设法建立武装队伍。
斯诺鲍认为应先煽动其他庄园的动物造反。
动物们先听了拿破仑的,又听了斯诺鲍的,竟不能确定谁是谁非。
实际上,讲话的是谁,他们就会同意谁的。
失去脑子的我们,不就像这群动物吗?
正如评论家曹林说:“当下横亘在人群中最幽深的分野已经不是信息多寡所形成的‘知沟’,而是判断力强弱所分化出的‘智沟’。”
柴静刚进央视时,老师是陈虻。
陈虻啪地将一盒烟拍到桌子上。
问柴静:“这是什么?”
柴静回答:“烟。”
“我把它放医学家面前,说请您写三千字。他肯定会写尼古丁含量,吸烟的人肺癌发病率是不吸烟人的多少倍……”
“我让经济学家写三千字,他肯定会写:烟草是国家税收大户,烟草走私对经济的影响……”
“我让搞美术设计的写三千字,那哥们肯定会写:色彩、标识的个性创意……
然后,陈虻翘起腿,对柴静说:
“现在,请你写三千字,你会写什么?”
柴静一下蒙了,不知从何入手。
陈虻说:“你有自己看待世界的坐标系吗?”
借用陈虻的话:你有看待事物的坐标系吗?
遇到一件事情,你想过这五个问题吗?
1、这个事情有没有证据和理由支撑?
2、这个理由/逻辑是否能够推出结论?
3、这里面是否隐藏了某种价值观假设?
4、其中的证据/事实是否能有效支撑理由?
5、是否存在隐藏或模糊不利的证据/事实?
如果你不能明确判定,那就请:
1、不要轻易妄下结论;
2、不要轻易急于站队;
3、不要轻易评价别人;
4、不要轻易被别人的评论左右;
5、不要随便说什么感同身受。
也就是说,我们一定要“守脑如玉”。
乔任梁自杀后,井柏然因没及时表达哀伤,
而被无数网友谩骂:“你应该代乔任梁去死。”
陈乔恩因没及时表达哀伤,遭到数万网友恶毒攻击。
有人留言:“乔任梁都死了,陈乔恩你为什么还不死?”
这句留言,竟然获得了3000多个赞。
但以前,我们不也是这般咒骂乔任梁的吗?
乔任梁曾感叹:“每天看着这么多人骂我,诬陷我,想着干脆死了算了。”
刘瑜在《观念的水位》中讲述了一种“平庸之恶”——当一个恶行发生后,这个链条上的每一个普通人都觉得自己无辜。
“普通人甲,不过是给犹太人做种族登记的小办事员。
乙,不过是奉命把犹太人押送到一个隔离区的警官。
丙,不过是把犹太人赶上火车的乘务员。
丁,不过是维持集中营治安的保安。
戊,不过是负责收尸的清洁工……
凭什么让他们对这些人的死负责呢?
他们不过是一个巨大机器上的小螺丝钉而已。
但是,让希特勒一个人负责吗?
600万人,他一天杀一个,也得杀一万年。”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朵雪花觉得自己有责任。
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我们只有“守脑如玉”,才不会犯下可怕的“平庸之恶”。
正如王尔德所说:恶,莫大于轻浮。
胡适先生在赠言北大哲学系毕业生文章里,
曾引用禅宗的一位高僧所言:
“达摩东来,只是要寻一个不受人惑的人。”
何为“不受人惑的人”?
胡适先生说:“他不容许偏见和个人的利益,
来影响他的判断和左右他的观点。
他一直都是好奇的,
但是他绝对不会轻易相信人。
他并不仓促的下结论,
也不轻易的附和他人的意见,
他宁愿耽搁一段时间,
一直等到他有充分的时间来查考事实和证据后,才下结论。”
胡适先生的话,更适合用于这个时代。
在这个信息、思想、流言、谎话满天飞的时代,愿你我学会“守脑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