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相约去看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定是一件浪漫的事儿,接天莲叶无穷碧,因日荷花别样红。艾玛,说着好像十八一样,不对,那年豆蔻十六。。。。。。
完全作不下去,大明湖畔从来没有夏雨荷,有的就是那些个火了又过气儿了的范雨素。
在网红范雨素火了的时候,《白鹿原》热播了一集又紧急叫停了,我急忙上网搜了个张雨绮前夫导的电影版来看,对比忠实老人的原版,有失望,但不多。没几天,我亲爱的小娥嫂子,跟塬上滴小娥一样,永远的,去了。
那几天婆姐打电话说,小娥嫂子在咸阳住院,人不行了,化疗都做不了了,医生只给打杜冷丁止疼,放军哥嫌可怜的很,都清楚到哪都是等死,医院毕竟能给病人及家属一种无用的安全感,再住几天,你们抽时间看看去吧,再回农村了你们很难回来一趟,可能就见不上了,我决定去。周内催了老公两次,他说等周天,周天一早我让打电话,说是已经回去了。又过了没一礼拜,那晚下班回来,老公说“小娥嫂子死了,三天后就埋呀,要埋沟里去,也不过事,姨夫操持这事,放军哥和娃都在镇上,沟里么人了,路都快没了,以后恐怕坟都找不着了,逢年过节,烧张纸都不好寻地方。”
我听了没言语,心里挺难受的,人死果然如灯灭么?她有两个孩子,大的婷婷已经是两岁孩子的妈妈了,小的儿子28了还未结婚,放军哥就是传说中的五尺汉子,浓眉大眼能说会道,搁在农村,响当当的人物一枚,姨夫是铁路上的退休职工,姨操持家务相夫教子一把好手,一家人有吃皇粮拿退休金的,有混社会“挣大钱”的,有侍弄果园搞副业贴补家用的,活生生一副丰收图。蒸蒸日上让人羡慕的日子并不是死的这一天打破的。
被检查出来宫颈癌开始是瞒着嫂子的,都说没文化很可怕,其实无知者无畏,有时候也是好事。按照农村合疗报销程序,在咸阳做手术比在西安报的比例高,手术做完,没有太多医学常识的家人及本人都觉得病好了,大医院里钱一到病就除,这就是朴实的农村人真实的理念,他们相信科学,就像很多年前迷信鬼神一样。
遗憾的是没过了一年病又复发了,伴随着并发症四十多的女人被折磨的面如死灰,脾气也跟着变了,她埋怨丈夫为省钱当初为什么不带她去省城做手术,埋怨公婆没有给他们更多财产却要同住一个屋檐下,又操心儿子未结婚女儿孩子小。。。。。。这一次看病换到了四医大,她理想中的大医院,能包治百病起死回生的病人天堂。我们去看她的时候没有去病房,就在医院外的商场门口坐了坐,因为嫂子说癌症病人住的地方很害怕,气氛压抑,没法说话。夫妻俩很恩爱,老公很体贴,嫂子一身黑衣,虽然气色极差状态还不错,这一次再不用遮掩,病友的神态举动足以告诉她一切,悲伤难过纠结的除了病人就是亲人了。
那个时候我差点相信世间是有奇迹的。大年初三我们去她家了,十一月份出院,到过年,短短几个月,嫂子像变了一个人,穿着大红的棉袄奔忙在厨房灶间,跟我们嘘寒问暖谈笑风生,饭毕,她一边往火红的钢碳炉子里加煤一边玩笑着说:“看病花你哥不少钱,这下好了上西安打工给人还钱呀,你都留心给我寻个活,只要工资高管吃住就不怕累!
我们都真心替嫂子高兴,可能病真的好了吧,接下来差不多一年多的时间小娥嫂子就奔忙在西安某商场美食城的一家小档口里,时常传来她的好消息,涨了50块钱工资;给放军哥买了件新衣服;婷婷的孩子会叫姥姥了;老板娘带她去染了个头发就有人把她当小姑娘呢,听起来工作一点都不累,生活每天都是新的,她又变成了原来爱说爱笑勤劳善良胸无城府的贤妻模样。
王子与公主从此无忧无虑的生活在了一起。我们都渴望的童话故事式的结局终于还是没有出现,小娥嫂子走了,这次回去说是百天都过了,我看到放军哥穿着蓝色衬衣眉宇间恢复了往日的英气,甚至变得意气风发,我还戏说确实比以前帅了,姨夫据说又回到了麻将摊摊,姨也一扫往日愁容,对我们笑脸相迎,柴房门上迎春接福的春联还依稀可见,还听说,给哥说媒的比给他儿子提亲的多。
要是秋凉了能去沟里看看,小娥嫂子坟上那一抔黄土也许还有夏天的温度吧,该来的来,该去的去,挥挥衣袖,带不走一片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