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茶,是和心灵的对话
我天生对于光阴的流逝格外敏感。记得孩童时期,有一天,我从下午恬睡到黄昏,醒来发现天空变的灰暗,和晨曦将明时候的景象类似,我大吃一惊,以为整整睡了半天一夜过去了,内心突生不安,好像错过了什么东西似的。不知道睡觉期间,有多少精彩引人的事情已经发生,消逝。过后很长一段时间,即使困的不行,我也不想睡觉,死命对抗睡意,虽然总是落败而归。
长大后,发现世界是那么的广阔,有看不完的风景,有干不完的趣事,有认识不尽的小伙伴。青春呼啸而至,催发人生树上灿烂的繁花。每天我都感觉踌躇满志,痛快淋漓,有无穷的精力来消耗,有大把的光阴供挥霍,前方希望满满,尽头遥不可及。总觉得锦绣的画卷还没有展开,愉悦的音乐还没有响起,美好的事物还在等待我去发现。直到有一天,恍然醒悟,才发现人生不过就是一段从生到死的短暂历程。
时光是最大的主宰者。它轻而易举的摧毁一切,把最坚固的城堡化作历史的残迹,把人类的偶像和权威化成灰烬,把任何情感,故事轻易的抛离,淹没,直到远远不见。我接受不了,接受不了这残酷的事实。朝看香花娇嫩欲滴,暮观花容枯萎失色。我想反抗,和时光做最激烈的抗争。我选择读书,读别人的故事,把书中的角色替换成自己,过多一层不一样的人生。我选择看电影,让光影在脑海中刻录别人的记忆,恍若自己亲历。我选择旅游,走遍万水千山,城市村落,亲身感受不同的生活状态。我选择做梦,在梦中离奇古怪的背景下,寻找不一样的自己。不过,这一切都是自我的欺骗,脑海中的片段掠影,模糊画面,终究是别人的故事,没有细节,也不深刻。有谁能对抗得了时光呢?百代也只是过客。时光根本不予理会,从容不迫,却永不停步。
抗争不了,就想逃离,不去思考这么深刻沉重的问题。在平庸而繁忙的工作中,我成功的使自己从敏感变迟钝,主动或被动,和尘世间的各种事物相互纠缠,撕扯,产生了种种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我沉溺其中,如饮鸩止渴,虽身心疲惫,却欲罢不能。我无法回避空洞的忙碌,其实也不想回避,离之太远,反而不适。我害怕缓慢,缓慢让我无所适从。我害怕孤独,孤独让我内心空荡。我害怕自己,害怕自己的变化。不敢回想往昔,青葱少年时的光阴。
有一天,我安静的坐下来,为自己专注的泡一杯茶,专注的喝一杯茶。在这宁静而专注的状态中,只有舌头和口腔的感觉。舌头和口腔的每一个微小的细胞和心灵在反馈,在述说,在交流。细细品味茶汤,感受其中的柔滑厚,苦涩酸,甜津甘。在这一刻,这一秒,我觉得天心月圆,万物清澄,心似拂去窗户玻璃上的尘埃,念才看清外面无边的翠绿。人生的种种困惑,纠结,苦恼,惶恐,如奔流的江河上的小浪花,瞬间不见了,留下的唯有河边上永恒伫立的青山。这一刻,这一秒,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这一刻,这一秒,没有人能够比我更明白自己。我才发现,这一刻,这一秒,我才过到心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