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往事106 假道伐虢(上)

就在骊姬处心积虑谮杀申生的时候,晋献公也在谋划一件大事:怎么干掉虢国?

虢国是周王室的老搭档,虽说地盘不是很大,但是综合国力不错,在西边也是个老牌帝国。

晋献公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啃虢国这块硬骨头呢?

当然,这个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他这样做自然有他的理由。

原来,自从曲沃代翼开始,虢国就经常插手晋国事务,和曲沃一族对着干,好几次坏了曲沃一族的好事。如果说当时虢国只是听周天子的命令,奉命行事倒也罢了。

可是,就在晋献公清理桓、庄公族的时候,虢国却趁火打劫,两次侵伐晋国。

虢国为什么要侵伐晋国?

《左传》没有记载其中的原因。太史公则认为,桓、庄公族虽被团灭,但是尚有个别漏网之鱼,他们逃奔去了虢国,并且请求虢国能替自己出头,出兵伐晋。

这个说法虽无史料依据,倒也合乎情理。毕竟桓、庄族人众多,漏掉个把很正常。而作为周王室的左膀右臂,西边的老大哥,虢国出兵晋国,教训其擅灭公族的行为也很正常。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晋国已经不是当初的晋国了。

晋献公不是软蛋,也不想做软蛋,他打算马上用行动告诉虢国人:哥现在可不是好欺负的,让你知道哥的厉害。

不但如此,他还给自己提了一个宏伟目标:为了不让虢国再来骚扰晋国,他要一劳永逸,彻底干掉这个老冤家。

晋献公说干就干,立刻磨刀霍霍,准备出兵虢国。

图片源自网络

但是这时,士蒍却提出反对意见: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我们还需要耐心等待。

他分析说:如今的虢公(虢国国君)骄横,喜欢用兵。按照他的性格,如果获胜了,一定会更加骄横,不可一世。最终肯定会导致国人离心,百姓怨恨。到了那个时候,虢国想不亡都难了。

精准的分析,再施以精准的策略,这就是士蒍的强大和可怕之处。

晋献公觉得士蒍言之有理,便决定暂时忍气吞声,以骄虢国,等待时机的到来。

再来看看虢国这边的情况。

教训完晋国不久,虢公又替周惠王讨伐叛臣樊皮,将樊皮抓回王城发落。

这倒也属例行公事,没有什么特别。但是两年之后,即鲁庄公三十二年,虢国发生了一件神事:

有神灵降临到虢国莘地(在今河南三门峡)。

这太不可思议了!

关于神灵这事,虽然谁也不敢说没有,但是,要说谁见过,恐怕也没有几个吧!可是,《左传》却言之凿凿,堂而皇之地记载有神灵降临,真不知道这个神灵长什么样子?

根据后人解释,认为神灵降临是指能闻其声,不见其形。也就是说能听到神灵的声音,可以和他对话,至于他的庐山真面目,对不起!你还是看不到的。

不过,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现在已经说不清了,咱们也不强作解释和怀疑了。重要的是当时大家的反应:所有人都相信神灵来了。

而在这群人当中,有两个人的态度值得一提,周惠王和虢公。

上天降下神灵,作为天下之主,周惠王自然要关心一下,他问内史过(内史是一种官职,过是人名):为什么会有神灵降临虢国?

内史过回答:国家兴亡时,都会有神灵降临,夏、商、周都有过这种情况。

周惠王顿时紧张起来,这不会是亡国的兆头吧?不会应到自己身上吧?

他赶紧请教该怎么办?

内史过倒显得很轻松,表示只要依礼祭祀就可以了。

既然如此,周惠王便让内史过辛苦一趟,让他去莘地祭祀神灵。

神灵光临本国,虢公也不敢怠慢,他隆重地派出了一个三人小分队去祭祀神灵。不过,他在祭祀神灵的同时,还向神灵提了一个小小的请求:希望神灵能赏赐点土地给虢国。

神灵难得光临虢国,得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神灵倒很爽快,立马答应了他的请求。

虢公听到神灵的回复,心中乐开了花。可是,他的行为马上招来了两个人的非议。

第一个是虢国祭祀小分队的太史嚚(yín,音银),他评论说:虢国估计要亡了!我听说,国家如果要兴盛,就要听从老百姓的,国家如果要灭亡,就会听从神灵的。神灵是正直的,他只会按照一个人的德行赐福降灾。虢国近来多行不义,又怎么能得到土地呢(虢多凉德,其何土之能得)?

第二个是周惠王派去的内史过,他听说虢公提了这种请求,直接评论了一句:虢国一定会灭亡的,暴虐却听命于神灵(虢必亡矣,虐而听于神)。

不过,虢国似乎真的得到了神灵的庇护,没过多久,他们在渭水和黄河交界处击败了犬戎。赢了战争,本该喜悦,然而意相不到事情又发生了:虢国贤臣舟之侨逃亡了。

舟之侨认为虢国无德受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相反,这是灾难来临的征兆。

无功不受禄,无德不受宠;无功有禄,无德有宠,此非福也!

所以,他立马卷起铺盖,带着全家老小,去了晋国。

虽然史料没有直接记载此任虢公如何不德,但是,种种资料显示,他的人品应该不咋滴,很多人都已经预见到虢国要出事了。

同样,另一边的晋国君臣也感觉到时机成熟了,该出手消灭虢国了。

不过,在出手之前,晋国还需要解决一个问题。因为晋国和虢国的地理位置有些特别,它们中间还夹着一个国家——虞国。

虞国,公爵封国,姬姓,地盘范围在今天山西南部平陆一带,相传第一任国君是仲雍的曾孙虞仲。

周武王灭商建周,大封诸侯的时候,他忆苦思甜,想起泰伯和仲雍。

如果当初没有泰伯和仲雍的高风亮节,避位让贤,或许也不会有周人的今天。

因此,周武王下令寻找他们的后代,希望有福同享,能够分封他们,共享天下。几经周折,周武王终于在吴地找到了仲雍的曾孙周章,但是,此时周章已是吴国国君。

自家兄弟在远方白手起家,创业成功,周武王很是高兴,他立刻盖章发文,对周章的地位进行官方认证。

但是,吴国毕竟是人家白手起家建立的,周武王总觉得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做点什么,表示一下。

于是,他就把周章的弟弟虞仲分封到了虞地,建立了虞国。

关于虞国的历史,史料记载并不多,只有两个。不过,虽说只有两个,却个个都是经典。只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两个经典都是讥讽虞公(虞国国君,当然不是同一个虞公)贪得无厌的。

第一个经典: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话说虞公的弟弟虞叔有块宝玉,虞公知道后,就向弟弟索要宝玉。

刚开始,虞叔有些舍不得,不想把宝玉献给哥哥。不过,他很快就后悔了,他说:周人有句谚语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又用不着宝玉,难道要用它来买祸害吗?

想通之后,他就立刻将宝玉献给了哥哥。

可是,得到宝玉的虞公却停不下来了。

原来他听说弟弟虞叔还有一把宝剑。于是,他又向弟弟索要宝剑。

这回虞叔改变了态度,他说:这是贪得无厌啊!贪得无厌,祸害终究会找上我的。

他当即拔出宝剑,带上人马,袭击了哥哥虞公。

鲁桓公十年,贪得无厌的虞公被迫出逃。

如今,时过境迁,虞公也早已更新换代,但是他们的性格好像并没有多大变化。现任虞公深得祖宗真传,他已经做好准备,为我们上演第二个经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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