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雨素:我渴望这个世界多一点这样的你

图片发自简书App

01

我的生命是一本不忍卒读的书,命运把我装订得极为拙劣。这是最近走红的范雨素写下的开头。

很多人拿她和余秀华对比,她们都被贴上湖北农村女性的标签。她们同样都家境贫困、婚姻不幸,她们也有着共同的爱好,读书写字,记录生活。

她们写普通人在日常生活与时代剧变中的挣扎,她们抗争命运、战胜人生困境。

虽然身有残疾,但余秀华从不以此示弱,她虽其貌不扬,但却拥有一颗能战胜无数人的坚强灵魂;范雨素的人生虽然坎坷,但她仍然坚持着寻找生活的意义和乐趣。

她们不是别人,就是她们自己。

我不知道范雨素从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她说,童年唯一让我感到自豪的事,就是八岁时看懂一本竖版繁体字的《西游记》。

她比我幸福多了,我明明比她年轻了二十多岁,但是在我小时候哪里来的书读。一本姐姐上学省钱给我买下的小学生作文,被我翻来覆去看了两三年。

所以,当我能够买下很多书,能够在图书馆里借到自己喜欢的书,我就更加理解了范雨素的手不离书的执念。

但是我们还是不一样的,我一直生活在纯真的象牙塔里,被稚嫩的同龄人包围着,外面的世界和我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小时候的我,对生活没有什么真切的感觉,我不知道书对自己确切意味着什么。那时候无非就是被推推搡搡地升学,考试,走上了中国年轻人都必经的这条道路。

而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带着读书人的膨胀,十二岁就独自一个人南下。她说,少年的我,据此得出了一个道理:一个人如果感受不到生活的幸福和满足,那么就是小说看得太少了。

这就是我们的差距。

我不容易满足,我读书得晚。尽管我五岁就开始学汉字读英文,但是我凭借自己开始独立买书看书的年纪是在十四岁。

我对读书的感受是不咸不淡的,从来没有想过会得到什么,就只是欣赏那每一个在我脑海里跳动的文字,痴迷于那一个个精彩的故事。

现在,我能准确地判断一本书的优劣,并且对同一位作家的书怀有执念。看了第一本,非想着一定要借到第二本第三本。

大概就是这个时候,我的幸福感开始蓬勃而出。这份幸福感尽管来得这么迟,但却是那么真实。我想,就这件事情来说,我一定不比范雨素要差。

02

在我十六岁读高二的时候,家乡的一个女孩突然特别红。她就是参加《中国梦想秀》的断臂天使杨佩。学校没有放过这个机会,邀请她来到我们的高中做了一次励志演讲。她穿着短袖白鞋,袖管里空空如也。

在她九岁的时候,不小心触到了一根高压电线,双臂截肢。她就因此失了学,但是她特别爱学习,就跟着电视机字幕学认字,自学修完了全部的初中课程。

她上节目,用灵活的双脚现场缝十字绣,感动了无数观众。周立波老师甚至承诺要在上海给她赞助一家十字绣店铺。从此,大家都称她为“断臂天使”。

就是这个带有真实经验的故事,给我带来了强烈的精神震荡。

因为离尘埃最近,离土地最近,或者说,我自己就是在尘埃上长大,在土地上长大。所以那种对美好的向往,在我的心上开出了美丽的花朵。

范雨素的大女儿也没有上学,也是跟着电视机看字幕学习,范雨素去潘家园买回上千斤的书供女儿阅读。书是论斤买的,平时的时候范雨素一直书不离手。就这样,大女儿十四岁开始就为自己的生活奋斗着,在二十岁已经在年薪九万的文化公司工作。

03

纪录片《我的诗篇》讲述了一位位在劳动最底线的工人写诗的故事。

工厂女工邬霞写下一行这样的诗:

我不会诉说我的苦难,就让它们烂在泥土里,培植爱的花朵。

她是个还很年轻的女人,三十多岁,在工厂里给吊带裙做针脚。她是那么喜欢吊带裙,在她的衣柜里横躺着很多吊带裙,有十块二十块买来的。款式不新,质地很差,但是却有着一种耀眼的迷人。

她说,我最喜欢的就是吊带裙,如果有风吹得话,它就飘起来了,很好看。

每做完一件吊带裙,我就想象它被穿在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身上,女孩子比先前更漂亮,它也比在我手里的时候更漂亮了。

旷工陈年喜在南阳的矿山上连续工作了四个多月,在闲余的时候,他写下了很多首诗歌:

以卵击石的战斗,如果你对它妥协。
活着就是冲天一喊,真情和真理皆在民间。
一条隧道打通生死,我是一道你们栖居的秦岭。

有人说,写诗没有出路,比起那搞科技的,搞发明的,相比较写诗的价值就差得很多。写来写去,那附着在纸上的东西还是得变成厕所的备用纸。

可是,这些生活最艰难的工人却说,我不信仰其他的东西,我只是把诗歌当成了我的信仰。

04

每个平淡生活似乎都有一个英雄梦想。读书,写诗,我在乌烟瘴气的人间像是看到了一股源源而来的清流。

我总是看到很多人说,为什么你这么努力,还是活在底层。努力无效,阶层固化,底层人难以逆袭成功。一组组词语向我们砸过来,仿佛下一秒整个底层就要被永远替代掉。

贫穷最大的原因,是贫穷;正如富裕最大的最大原因,是富裕。

有很多人来自底层,没有人比他们自己更了解底层,不用去体验生活,不用去虚妄地揣测,不用假装悲天悯人,触手可及的,就都已经是生活的疼痛。

沈从文在《边城》的题记里说,“对于农人和士兵,怀了不可言说的爱。”他一生都在关注一些小人物在变动中的忧患,怎么活下去,怎样活下去,成了他文学的诉求。

范雨素是这样,余秀华是这样,那些写诗的旷工是这样,那个喜欢吊带裙的工厂女工更是这样。

王尔德说,“我们都生活在沟渠里,但仍有人在仰望星空。”

我渴望这个时代多一些这样的范雨素。那么我们就对自己的命运有了更多一分的把握,我们就不至于早早地就被时代的潮汐给埋没。

生活很不容易,有多不容易需要我们自己切身去体会。在这个世界上,我渴望更多这样可爱的人们。即使掉进深渊,还是会手捧书本,还是会坚持点什么。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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