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女人如花,把世界装点的多姿多彩。也有人说女人如水,让人间充满温馨。女人是勤劳与智慧的象征,是淳朴与善良的代表。可还是有那么一些女人,她们就像人人都厌恶的老鼠,总是在不经意间偷偷摸摸地啃食了女人这个伟大而神圣的名字。
哎!听说没有?老苟太太得肺癌啦!
啥?老苟太太?她怎么会得肺癌呢?
屯里的人们议论纷纷。
这可咋整?天老爷咋就这么不睁眼睛?为啥把所有的痛都给了她呢?她死不起呀!她若走了,那三个没妈的孩子可咋办?
是啊,这三个没妈的孩子可咋办?这不仅仅是村儿里所有人议论同情和惋惜的话题,更是老苟太太的一块致命的心病。这个痛,胜过长在她身上的两个恶性肿瘤,让她揪心。那天在医院里,医生的话尽管声音很小,但她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双侧肺癌!晚期了。
当时她的眼前一黑,整个身子就像被抽去了所有的骨头,瞬间瘫软了,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在心里不停地狂喊着!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不行,我不能这么早就走。我的孙子们还小,孩子的爸还年轻,那个脑血栓的爷爷真的没法照顾他们呐!老天,求求你,哪怕再给我五年的时间,让我把可怜的双胞胎将就到13岁,将就到他们能够自理,我就死而无憾了。
其实,老苟太太本是个心胸大量的女人,一生经历的坎坷无数,她都笑着挺过来了。可自从五年前,家里的一场大火,除了几口人毫发无伤之外,其他的都一无所有了。也就是在那一年,年仅二十三岁的儿媳妇也悄悄地抛弃三个孩子而远走高飞了!那年,大孙女刚满五岁,可爱的双胞胎,还不满三岁!望着一贫如洗的破家,抱着一对儿哭闹不止的孙儿,她的头发一夜之间就白了许多。
唉!若不是那场大火,或许儿媳妇也不会另攀高枝,可现在……
老太太日思夜想,苦苦地琢磨着……
屯邻们陆陆续续来探望她,安慰他她,所有有的人都以为她不知道自己的真实病情,都劝他她好好吃饭,安心养病,为了三个孩子,尽快好起来。
在背后,人们还悄悄地组织了几个能说会道的屯大爷,亲自去十里之外的三个孩子的姥姥家去说明情况,探探虚实。所有的人都希望孩子的母亲能回心转意,哪怕是回来应付几天,也能让老太太含笑九泉。可孩子们的姥姥却明确的告知大伙儿,她女儿已另嫁他人,并且有生有一女,如今已三岁了。
唉!这样的女人!
人们还是纷纷地议论着。
园园,你带着大龙和小凤,去你们的姥姥家找你们妈妈去吧,奶奶恐怕不行了!
老太太真的快不行了,可她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幻想着,三个可爱的孩子或许会让他们的母亲回心转意。
傍晚时分,三个孩子被他们的姥爷送了回来。见到昔日曾经有说有笑的亲家母,如今躺在床上却骨瘦如柴,孩子们的姥爷心如刀割,泪如雨下。
亲家母,对不起,是我无德,没教育好自己的女儿,让你失望了!对不起你和孩子们呐!
三个孩子也放声大哭,他们边哭边说,奶奶,我们再也不去找妈妈了!我们根本就没有妈妈。
死神的心肠似乎是铁打的,她从不对任何人动过恻隐之心,也从未对任何一个家庭有过怜惜之情。老苟太太在对孙儿的千般惦记万般不舍中,在孩子们的声嘶力竭的千呼万唤下,最终还是被死神带去了另一个世界。临走时他她的双眼还睁得大大的,嘴巴也张得很大,似乎还有好多话要嘱咐。人们都同情地说,她惦记着她的孙子啊,能闭上眼睛吗?
圆圆,你已经长大啦,又是姐姐,在家好好照顾弟弟妹妹,还有爷爷,爸爸出去打工挣钱,给你们买新衣服,新书包买好吃的好不好?
孩子们的爸爸含着眼泪哄着孩子说。
是啊,生活还得继续,还有一双双小眼睛在瞅着他呢。
爸爸,我不想要新衣服,屯里的婶婶,姨姨们已经给了我们很多啦,我只想要一台自行车,小伙伴儿们都有。
我也要!
我也要!
听姐姐这么一说,一对儿双胞胎姐弟也跟着喊。
爸爸强挤出一丝微笑,伸出又瘦又长的大手,轻轻的抚摸着儿子的头,又郑重的点点头。
好!等爸爸挣钱回来的,一定给你们买一台自行车!
孩子们的爸爸真的出去打工了。他扛着行李走的那天,屯邻们都觉得心里酸酸的,望着他那又瘦又高的样子,人们都在想他肩上的担子太重了,伤心悲痛,会不会把他压垮呢?
过度的操劳把孩子们的爷爷也摁到了。他躺在炕上,就觉得仿佛一切都是一个梦。事实上他真就做了一个梦,梦见老伴儿摸着他发烫的头,笑眯眯地喂他药水,他伸出不太听使唤的手,想拽住老伴,可任凭他怎么努力都够不着,它想喊又喊不出声,想走又走不动。
爷爷!爷爷!
孩子们的叫声,终于把他从梦魇里喊着回来。可他还是不想睁开眼睛,他的心还在狂跳,他的脑袋里还是老伴儿的影子。
爷爷,爷爷,孩子们又在喊他。
他努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在他身旁早已放好了炕桌,桌上碗筷摆的整整齐齐,他忽的一下坐了起来,用不太灵便的舌头问到,谁做的饭?
圆圆笑眯眯的说,我呀!
老人又仔仔细细地往桌上瞅了瞅,一大盆黏糊糊的小米粥,一小盆儿已经扒得干干净净的鸡蛋。
他的泪顺着老脸流进嘴里,流进碗里,又和着那干稠的小米粥一起咽到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