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父母都是忙,不关心我和我哥。有一点问题都会被打,被骂,我小时候甚至差点被我爸扔水里。当时我在袋子里,听到爷爷奶奶和我妈在求我爸放了我。就真的只差一点点他就扔我下去,我爸也打我妈,很厉害,还拿过刀要砍她。
说真的,我爸那样做完全无法理解,我觉得他是冷漠无情的。别人的父母都可以做他们坚强的后盾,但我爸只能让我在失望的时候感到绝望。从那时起,我意识到我必须要靠自己。
我妈从来都对我不满,经常在亲戚那里数落我。小时候她让我帮忙做生意或者做家务,其实我都有做,但是,就是还是觉得我懒,做的不好,例如我洗衣服,我妈总是嫌弃我洗不干净。那时候我才几岁?这样的事太多了,所以久而久之我越来越不喜欢干活了。
像我小时候我有点身子问题我就问我妈,但是她就说是蚊子叮的。有问题也不怎么关心我,久了,身子有问题我也不问他们了。不大愿意跟他们说话了。我妈也是对什么都是一直抱怨一直说个没完没了,一直说你的不是…这个我很烦。后来,我身子出了问题,得了肺结核,出了钙化灶,我妈才开始重视。但是,我发现他们在那时对我的爱都是假惺惺的,似乎只是想要对外彰显他们还有为人父母的一面。
我有许多兄弟姐妹,吵架和发脾气天天都有,家以前不穷,现在穷,不管以前还是现在,我非常想逃离我的家庭,不想与家人有太多牵扯。可是一个人在外边又时常孤独,我没有交心的朋友,因为我常常自卑,没有向朋友敞开过心扉。我心防太重。
每年总有好几个月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感觉,冷漠无情。明明以前我是多愁敏感的,但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对家人真的内心没多大感觉。到现在,我父母有的毛病我都有了,一直抱怨,对很多不满,冷漠,爱面子…偏偏我又喜欢对外装作冷漠无情。我讨厌的人其实就是我自己,对过去也总是无法释怀。懦弱胆怯。
我所有的自负都来自我的自卑,所有的英雄气概都来自于我内心的软弱,所有的振振有词都因为心中满是怀疑。我假装无情,其实是痛恨自己的深情。
我很难抑制一种虚伪,尤其在这个以自由为口号的时代,我开始喜欢在网络上用戏噱的口吻去嘲弄罢沉重的一切,然后信步走开。我期望爱情,可是又习惯鄙夷或者嘲笑那些看上去不值得和愚蠢的爱情,从而间接地告诉每一个人:我没有投入到任何一种爱或事物里,但是我很安全。但其实,我更加孤独。
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很多年,父母商量着我的婚事,可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工作也没有稳定,实在不好委屈别人,遇上这档子事,我没了主心骨,我不成家,弟弟就得拖着,父母也会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发脾气,他说要十年没做喜事,煞气太重了,要冲冲。我感觉自己就像死囚,算着明天找苦吃,太难挨了。
怀着这样的心情,一天上班迟到,又被老板训,我气愤之下和他争执起来,当时心里想的是大不了被强迫辞职。可没想到老板像被踩到尾巴一样,立刻开始叫保安,保安拿着电棍冲进来,我们扭打起来,一瞬间所有的积愤都爆发了,我掏出刀(从中学开始我身上就带着刀)从保安到老板捅了个遍,血流了一地,周围的人都惊呆了。我也瘫倒在地上。很快,警察来了,我作为人证物证俱在,犯罪证据确凿的犯罪嫌疑人被送进了公安局。
中间是事情不记得,总之很快就审判了,我被判了死刑。宣判之后,我被法警带出去时,我爸哭着冲过来打我,骂我没出息,我没什么可说的,就一直用余光看着他,也没反应。
我没有高尚的灵魂,所以费尽耳目,学得一套惊人的表面功夫,在家里是个大好人,实则内心极其污秽,终日晃晃乎乎惨淡经营着血色的梦魅,买卖吓人的伎俩手册,整齐规范的秀丽文字挤进脸颊上的每一个毛孔,再透过嘴唇发干的纹络表现出来,白底的死皮刻着的无数条血丝,绞入我的心房。不,我必须尽我所能地掩饰下去,装作若无其事,抓上一个影子玩扑克,谈笑间将阴暗的双手抵住它的气穴,让它记住丑陋胁下的坦诚——晚霞辉映的苍穹,罩着一个囚犯,他的大脑笼着监狱,摆肢移步前行。
在监狱里,死刑倒计时一周,在还剩三天的时候,我越狱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只记得我打开了手铐,然后拿着钥匙打开了牢门的锁,走过屋外那个已经闭气的警察,在看守所守门武警无助的几声枪响中,缓步走出监狱。
心乱如麻,眼神扑朔迷离,进退两难,悬崖在前,奔马在后……我越狱了,难道我在逃避什么么。封闭太久了,以致百口辞去说服自己,由性地发狂发颠,闭门堵气。与决择迟暮,当机难断,我这一生有意无意地退让已经造成了许多无法挽回的后果,现在仍然在望后门而徘徊,前面的路无法预料,走在荒野中,我知道全城已经贴满了我的通缉令,我仍不知道,下一步应该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