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继续昨天的话题,来聊后面4个“不”。
第五:不想多待
一上楼,阎婆就把他拖入了婆惜房中。
但一坐下来,宋江就想走。
因为正如他所料,婆惜根本不希望他出现。在这过程中,宋江没说一句话,而母女对话中,婆惜说的句句都是呛人的话。
那阎婆表示要弄些酒菜来调和氛围,宋江就寻思要趁阎婆下楼去弄酒菜之时“随后也走了”,毕竟在这里坐着,真是如坐针毡啊。
不料那婆子却早知他的心思,出房门后,把房门拽上,将屈戌(铜或铁制成的带两个脚的小环儿,钉在门窗边上或箱、柜正面,用来挂上钌铞或锁)搭了。
这就让宋江走不了了。宋江心想“那虔婆倒先算了我”,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留下来吃酒。但是整个过程中,都是老婆子在哄阎婆惜对宋江态度好一点,而那女子句句都是冷言冷语,宋江与阎婆惜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场面实在是尴尬之极。
这时来了个唐牛儿。这个年轻人,“如常在街上只是帮闲,常常得宋江赍助”。刚刚赌钱输了,想找宋江要几个钱,依着街坊指点,找到了这里。
宋江见了正好,暗示要他编个事由让他离开这里,那唐牛儿也聪明,果然编出知县老爷有公事找宋江的事由,宋江正借机要走,却又被那阎婆识破,两掌把那唐牛儿打出门去,还“扯帘子,撇放门背后,却把两扇门关上,拿栓拴了”。
走的希望没有了。
第六:不想亲密
没奈何,宋江只好留下来了,总不能说是要回家睡觉去吧?这里本就算他的“外宅”啊。
于是,他索性就准备借此机会考察一下阎婆惜,看她与张三的勾当是不是真的,与自己到底有没有情分。
他原指望“那婆娘似比先时,先来偎倚陪话,胡乱又将就几时”,结果他在阎婆惜心里只“似眼中钉一般”,哪里还会来亲近他,“当夜两个在灯下坐着,对面都不做声,各自肚里踌躇,却似等泥干掇入庙”。
这样默然坐到了二更,“那婆娘不脱衣裳,便上床去,自倚了绣枕,扭过身,朝里壁自睡了”,宋江也想,既然她全不睬自己,也无心去睬她,“今日吃这婆子言来语去,央了几杯酒,打熬不得夜深”,也就睡了。
当时,他“把头上巾帻除下,放在桌子上,脱下上盖衣裳,搭在衣架上。腰里解下銮带,上有一把压衣刀和招文袋,却挂在床边栏干子上。脱去了丝鞋净袜,便上床去那婆娘脚后睡了”(注意刀和袋),但哪里睡得着?
这倒不是因为情欲,而是因为憋气。
就这时候婆娘还在那儿冷笑,你就说宋江气苦不气苦?
到了三更,酒醒了,但还得捱到五更天色微明才起来,“面桶里洗了脸,便穿了上盖衣裳,带了巾帻”,丢下一句“你这贼贱人好生无礼”就走了。
这是他自到这里说的唯一的一句话,也可真是忍无可忍,也如重获自由;只是,他如此急着走,可就出问题了。
第七:不慎遗信
宋江急着出门,却落下了一件重要的东西,就是他的招文袋。招文袋本身不要紧,里面有一条金子;金子也不值什么,里面却有“晁盖寄来的那一封书包着这金”。上次早就想烧掉,一时忘掉了,如今却遗落在了阎婆惜那里!
这可事关身家性命!
当时他在一个王公那里吃“二陈汤”,想起答应过要给他一副棺材本的,就打算把晁盖送他的那几两金子给他。这时才发现招文袋不在身边,必定是落在阎婆惜那里了。
宋江因平常看到阎婆惜“看些曲本,颇识几字,若是被她拿了,倒是厉害”,于是慌忙回去拿,不料那招文袋里的东西,阎婆惜都已经看到了,特别是读了那封包金子的书信。
就等于她掌握了宋江与梁山泊强人来往的证据,还掌握了宋江收了100两金子的信息。不过她不知道,宋江并没有全收,只是收了其中一条。
当然阎婆惜倒也不是想拿去报官,而是想消遣他,要挟他,借这个机会促成自己与张三的好事,并拿到那100两金子。
第八:不忿而杀
阎婆惜正寻思着,宋江到了。
那阎婆惜就开始消遣他,一开始不承认看到过宋江的招文袋,被宋江纠缠不过,又承认了招文袋在自己手里,却指责宋江只管嗔怪她与张三有奸情,说“张三有些不如你处,也不该一刀的罪犯,不强似你和打劫贼通同”。
就是说,她要利用这个机会为自己和张三的事情“正名”。
这一句已经戳中了宋江的忌讳,因为这可是死命的罪过。
然后阎婆惜又提出,只有答应她三个条件,他才能把招文袋还他。
第一件,是”你可从今日便将原典我的文书来还我,再写一纸任从我改嫁张三,并不敢再来争执的文书”。
第二件,是“我头上戴的,我身上穿的,家里使用的,虽都是你办的,也委一纸文书,不许你日后来讨”。
第三件,是“有那梁山泊晁盖送与你的一百两金子,快把来与我,我便饶你这一场天字第一号官司,还你这招文袋里的款状”。
前两件宋江爽爽快快答应了,第三件却没法答应;并不是宋江舍不得这100两金子,而是因为他当时只收了一条金子,眼下拿不出。他表示:“如果不信,限我三日,我将家私变卖一百两金子与你。你还了我招文袋。”
但那阎婆惜如何肯信他,只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宋江再次强调没有这金子,那阎婆惜就拿“明朝到公厅上,是不是也说不曾有这金子”来进行威胁。
要说这女人,真是会识字,却没有识见,把金钱看得比什么都重,却忘了,你既然已经要求宋江写了两份文书了,为什么不可以让他再写一份欠金100两的文书呢?
她只知“公人见钱,如蝇子见血”,但如果宋江也是这样的人,那么当初又是谁替她们母女出棺材出钱,并且让她过上这小康生活了?
反正她是钻到钱眼里了,早把宋江的恩情忘了。
而当她把县衙给搬出来的时候,宋江就怒不可遏了,连问两次还不还,阎婆惜都不肯还,甚至又扬言要到县衙去才肯还时,宋江动手了,扯开了她的被子,眼见阎婆把那鸾带紧紧地抱在胸前,宋江就上手夺,那婆娘哪里肯放,宋江“在床边舍命地夺,婆惜死也不放。宋江狠命只一拽,倒拽出那把压衣刀子在席上,宋江便抢在手里”。
这时,恐怕宋江瞬间的下意识里,是想拿刀来威胁阎婆惜。
而这时阎婆惜看他抢刀在手,大叫:“黑三郎杀人也!”这也是下意识的,而这一叫却害了她自己的性命:
只这一声,提起宋江这个念头来,那一肚皮气正没出处。婆惜却叫第二声时,宋江左手早按住那婆娘,右手却早刀落,去那婆惜嗓子上只一勒,鲜血飞出,那妇人兀自吼哩。宋江怕他不死,再复一刀,那颗头伶伶仃仃落在枕头上。
从这个情节可以看出,害死阎婆惜的,最关键的因素是她威胁宋江要去县衙告发他勾结梁山梁山强人。
而从宋江雪中送炭资助阎婆惜,到最后杀死她,这其中也有矛盾不断深化的过程。
从基于恩情的有点感情,到移情别恋,到绝情威胁,宋江尽管在女色上看得很淡,却也对阎婆惜对自己的无情背叛深恶痛绝,于是在那一个契机中,采用了极端的手段。
我们不能说他杀得对,但是在这个过程当中,阎婆惜虽然罪不至死,但也的确有自作自受的成分,在她心里,只有“欲”和“利”两字;欲使她忘掉伦常,利使她忘掉感恩。
当然了,阎婆惜的离心,宋江也是有责任的,他并没有足够重视她;只是无论如何,都构不成阎婆惜“吃里扒外”甚至敲诈勒索的依据。
对此朋友们怎么看呢?欢迎留言讨论!
(网图侵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