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地把悲伤隐藏

悄悄地把悲伤隐藏

        ——观《海边的曼彻斯特》


   深厚的积雪,身后的蓝天,雪后初晴的日子,李,在卖力地铲着门前的积雪,海边小镇曼彻斯特的电话来了,李,匆忙地赶去奔丧,哥哥乔在一场意外中离世。轻缓的节奏,忧郁的面庞,冷峻的表情,一切都奠定了电影冷彻骨髓的基调。


   接下来是更冷的镜头,在停尸间,面对生命中只有弟弟的哥哥,李没有眼泪,出奇的平静,他只是简单地轻吻了哥哥的额头,哥哥冰冷的尸体就被推回停尸房。出了医院,李去学校冰球队接乔的儿子帕提克,这是一个同样冷酷的少年,面对去世的父亲没有悲伤,只有目视和凝望。电影就是这样,缓缓地隐藏了所有人的悲伤。


   我们不禁要问,他们都是怎样的人,或者有怎样的经历?

   原来,李曾经也有妻子和三个可爱的孩子。一家人挤在一个不大的房子里,虽然生活拮据,却幸福满足。李,原来也是一个喜欢和朋友厮混的人,经常在家里举办家庭聚会,一玩就是深夜。然而,一个平常的深夜,妻子已经熟睡,李送走了所有参加聚会的朋友后,去超市买啤酒,他不小心忘记了关壁炉的盖子,回来的时候,房子被大火吞噬,两个睡在楼上的未成年的女儿和尚在襁褓中的幼子,就这样葬身火海。从商店买酒归来的李看着变成熊熊火球的家,呆滞的不知所措,耳边响着的是从烈焰中爬出来的妻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对李来说,这是个万劫不复的夜晚,在警察局,李曾经举枪自杀,但被救了回来。李和妻子的婚姻走到尽头,李去了波士顿,租一间陋室,整日穿梭在修水管和通马桶的时光里。


      影片的另一个人物,乔的儿子帕提克,小时候经常和爸爸乔、叔叔李一起开船出海,但不喜欢李,李离开时也不尊爸爸的要求去送行。李是个奇怪的孩子,跟他的成长经历有关,他有一个整天不着家的妈妈。父母离婚后,帕提克几乎是和父亲相依为命。长大后,帕提克显得十分叛逆,在学校社团,和冰球队教练发生冲突,业余时间经常周旋于几个女友之间。爸爸的意外去世,将李和帕提克的命运拴在了一起。其实帕提克是不愿意让李成为自己的监护人,他想极力摆脱李,比如卖掉那艘马达损坏的大船,把女友带回家,过独立的生活。可惜未成年,很多事情不能自己做决定。而李,也就自然而然地担负起父亲的角色。他们最大的冲突在于李要去波士顿,而帕提克不想离开,他们寻求过很多解决的办法,都是无果而终。冲突之所以不能解决,其实完全在于李,李不能面对过去,在曼彻斯特这个小镇,李忘不了自己可爱的三个孩子,忘不了深爱的已移嫁他人的妻子,他不能原谅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过,身边的一草一木都会出发内心巨大的伤痛,李,走不出悲伤。


      但是,李很努力,为了侄子,李在波士顿重新租了个大间的房子,方便侄子过来小憩,而侄子在与李的相处过程中也慢慢地变得成熟,慢慢地开始理解自己的怪叔叔,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曼切斯特的小巷上,有李轻快的脚步。然而,就在这时,在街角,李碰到了自己的前妻和她再婚的孩子,李再次情绪失控不能自已。从短暂的对话中,我们知道,其实妻子早就原谅了李,但是李就是不能原谅自己。李,依然走不出悲伤。也许,就如豆瓣瓣友所说:“这大抵是最深刻的悲哀,没有期待,便是毫无价值的存在。”可能这就是生活,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喜欢这部电影,不是因为他揭示了多么宏大的主题,也不是因为剧本有多么精巧的叙事,而是电影既把悲伤悄悄隐藏,又把伤口慢慢铺展,别具匠心的省略和留白,精致的小镜头的切换,特别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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