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著名的童话故事叫做《夜莺》,夜莺可以唱出世界上最好听的歌,它就住在国王的花园里,但国王从来都听不见。我们又是否能听见那只夜莺的歌声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们开始丧失了这种“听觉”。如果没有人告诉我们一个东西的价值,我们就无法感觉到。王尔德说,现代人都只知道一个东西的价格,却不知其价值。如果我的爱人不把“我爱你”这三个字挂在嘴边,我们就无法分辨对方是否爱我,看不见他夜晚为你盖被子,他准备的菜都是你爱吃的,他看你的眼神。就像《夜莺》里的国王,或许正是因为他害怕这种若隐若现的神秘感觉,于是就要求夜莺住在他提供的金笼子里,看到那个金笼子他才感到安心。所以现代很多文章才那普遍,例如《男人这样做说明他爱你》《男人变心的三个征兆》这些都是金笼子。
在育儿领域也是一样。因为我们失去了聆听夜莺歌声的能力,面对孩子这种初来乍到的生物手足无措。什么时候该断奶,孩子哭的时候该怎么做,如何陪孩子玩……这些问题统统有专家的大量文章来回答。但实际上面对一个人类,特别是我们还是这名人类的父母,我们最应该能知道该怎么做。很多新生儿父母应该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宝贝刚出生不久,你会明显感觉到一种心电感应,孩子累了饿了你可能都会提前知道。有位妈妈说,她即使跟孩子不在一个房间,在孩子哭之前总能提前赶到孩子的身边。这是因为这些还不会说话的小生命,他们是用自己的整个身体在表达,还有看不见的能量。孩子常比我们能感受我们的情绪,即使我们嘴上说自己没有生气,但孩子能够直接感受到我们的内在状态。
作为成人,我们开始逐渐失去这种能力。这是什么原因呢?中医师李辛在他的书里提到:文化强大之后,人类自信满满,自说自话,慢慢忘了自己从哪里来的,天也忘了,地也脱离了,人们被自己盖的房子包围了起来。人类开始学习上一辈人的经验和文化知识,再也没有机会直接去和天地间的自然万物往来玩耍了。人就变成文化再创造的产物了。
如果失去感觉,就像一个瞎子,被很多的思想流派经验推推拉拉,自然会感觉到恐惧。只好买更多的金笼子来找确定感。健康养身领域也是这样,我们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感觉,只好依靠专家们。
恢复天性,找回与感觉的连接,真的是很重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修行法门,我的法门是戏剧。记得在我学习戏剧之前,对人事物的关注点都狭窄到文字和语言信息,而对更为真实的部分却是忽略的,所以生命状态也很狭窄。我作为一名老师,也只注重信息层面的传递,在表达的时候其实也只局限于信息层面的表达,作为一名成人,我的身体,感官能感觉到是不够自由的。后来学习戏剧,我的老师跟我说,最好的演员不是让别人知道你是谁,而是让别人感受到你是谁。我不说爱你,却让你感受到这个爱,而最后的我爱你这三个字应该像子弹一样最后飞出去。想想之前我做老师不断对孩子说我爱你,而这个里面的浓度又有多少呢?我们的我爱你能到达哪个程度呢?孩子那么精微又怎么感觉不到呢?我开始去关注非语言层面的表达,这让我开始对自己的生命,对别人的生命有了更深的连接。
戏剧的另一个帮助是让我保持好奇心。好奇心是一种对自己世界范围外的世界的关注,它不带评判,只是去看,里面带着热情的能量。当我这么去做的时候,一些扎在心腹深处的墙就会慢慢坍塌。我记得有一次扮演一个妈妈。我开始对所有能看见的妈妈都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她们说话的语气,看孩子的眼神,走路的样子,他们的服装搭配……原来我可能会因为一个妈妈不够“新教育”而评判她,现在我把这些特质都“吃”下去。也借着这样的演绎,我意识到人的复杂性,一个妈妈可能一边大吼了儿子,一边感到无助和内疚。有人说演员是慈悲的,他允许这些灵魂进驻到自己生命里。确实是这样。即使再平凡的一个生命,也有夜莺在他身体里歌唱。我听到过。
达芬奇是一个极其有好奇心的人,达芬奇传里提到他关心很多人10岁后都不在关心的事。在年老的时候关心啄木鸟的舌头是怎么运行的。并且他小时候都没有受过正规教育,不分门别类,什么有意思就弄清楚什么,回到事情的本质,没有那么多定义。冬吴认为他显示了人类到底与机器有什么不同。我们在学习的都是二手知识,接触不到真实的生活。需要回到生活的本来面貌,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恢复天性实际上就是重新回到一个人的状态,找回你的身体,你的感觉。之前带一个戏剧工作坊,一位妈妈说,当你说做一个把双手离开身体时,我突然感觉到我跟我的身体跟不熟悉了。戏剧对成人来说,也是重新找回自己的一个方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