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好像变的越发脆弱了,被一个感冒轻易击倒,到第四日,仍然感觉疲惫不堪,啥也不想干,就想躺着。
躺着干啥?
做梦。
梦里播放连续剧,有始有终,情节曲折……醒来后忘却了大半,只觉得梦里很精彩。有一段比较平常的,却在记忆里留了下来。
梦里,我和父亲、弟弟一起在地里干活,干了一阵后偷了个懒,躺在地边的草地上睡着了,竟然也做起梦来。梦中之梦,自己独自一人在半山腰的一条大路上走着,突然脚下有点晃动,大路中间裂开了缝。我于是赶紧往前跑,前面还能看见父亲和弟弟走路的背影,只跑了两步,也来不及呼唤,就已经连同脚下的这块山体一起滑了下去,慌乱之间,手中多了一把镰刀,我拼尽全力挥向没有塌陷的山体,勾住了一些泥土,却没能停止下坠……突然之间,梦中之梦醒了,父亲和弟弟两人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吃饭了,我赶紧起身,向他们激动地诉说刚才做的梦是如何如何之惊险,可父亲竟和我抢着说起他的梦来。我一开口,他便开口,我不开口示意让他先说,他却示意让我先说,我再开口,他又开口,于是我仨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回梦真的醒了,醒来后发现自已没有变换姿势,平躺在宿舍的床上,窗户全开着,宿舍门也全开着。雨后的习习凉风从窗户进来,钻进了我身上盖的一张床单下面,感觉稍有点凉意。我起身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睛,又回味起刚才的梦来。
最近的梦里总有父亲和弟弟的身影,要么他们一起出现、要么单独出现,要么一起在路上行走、要么一起在地里干活,要么快乐地说着什么、要么相互都很沉默。
或许,我想他们了,尤其是想父亲了。
自从我毕业来到晋南这座小城工作后,平均每年才回家一两次,每次回家一两天。在这边建立了自己的小家之后,回家就更少了。与母亲没事也常打电话,与父亲却是没事不打电话,偶尔打通电话也是没有家常可拉,虽然并没有什么矛盾纠葛,但一开始沉默就想挂断电话,无话可说,反而尴尬,可能他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太过严肃了吧。
卜儿意外地乖巧听话,最近每回和她奶奶通完电话,都吵着要和爷爷通话,母亲于是将电话交到父亲手上。此时父亲在电话里的语气是轻松快乐的,卜儿又是说她今天干了些啥,又是给他唱歌,也能逗得父亲笑出声来。最后父亲问她:“啥时候来看爷爷?”,她说:“三点。”只要问她啥时候,她都说三点,对时间还没有概念。
我也像是对时间没有概念似的,明明好多天没打电话了,总记得昨天刚打过,明明好久没回家了,总记得上月才回过。
卜儿出生两年两个月了,他们祖孙见面却只有两次,相处总共不足五天时间。一次是卜儿百天的时候,他来看看。卜儿认生,一抱就哭,两天后临走的时候,卜儿才在他怀里对着他笑了笑。一次是我祖母仙逝三年祭的时候,我带着媳妇孩子回家,父亲忙于祭祀事务,很少逗卜儿,何况小家伙长大了点更加认生,一看就哭,他只好再去忙他的,直到我们临走,卜儿都没让他抱一下。时间距此也有半年之久了,别看卜儿在电话里大声喊爷爷,如果再见了面,还是会和那时一样,只会钻在我怀里不吭声,你若强求,她便只是哭,和我小时候一个德行,也不能怪她。
每次见卜儿绕着我岳父玩耍的时候,我都不禁想起父亲来,想到卜儿就算是认生,躲得远远的,他不必非要抱她,看一眼也是高高兴兴的。
和卜儿再一起,才知道人生最大的快乐无非天伦之乐,想起父亲,也觉得,人生最大的不快乐,无非不能享受这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