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天空拉下深蓝色幕布,繁星点缀其间,漫天星河宛如万家灯火,仿佛喧嚣又看似温柔,正如地上的人儿们,有醉酒的诗人坐在酒馆里抒情,有外卖小哥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等着红灯,有刚放学的孩子背着书包跑进了快餐店,一切看似平静,可背后的匆忙又怎能被轻易看到。
今天是暑假兼职的第二天,晚上九点多钟终于下班了,满身疲惫的诗宜从快餐店出来的那一刻,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来自这夜晚沁凉的空气,低头看看站了一天的脚,脚背已经磨得发红,隐隐可以看见稚嫩的皮肤上鼓起了晶莹的水泡,像一个顽皮的孩子,让人措手不及。
诗宜勉强拖着快累断的脚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公交车站,屋漏偏逢连夜雨,已经等了二十分钟了车还没到,眼看着站台的人从几个变成了一群又一群,估计一会儿公交来了车上的人也不会少。因为太过疲惫,诗宜倚靠在路边的广告牌上,眼睛怔怔地看着来往的车辆,诗宜很漂亮,白皙的皮肤在霓虹的映照下略显红晕,长长的睫毛以很好看的弧度弯曲着,散落在肩上的头发在晚风的吹拂下时不时的挑逗她的脸庞,这让她心里痒痒的,她单手将头发拂过耳后,抿了抿干涩的嘴唇,那深黑色的眸子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深陷其中,仿佛掉进了万丈深渊,从此一味贪婪着这刺激,一发不可收拾。
终于公交来了,第一个眼尖的人发现了,于是陆陆续续的人开始发现,人头攒动,静止的人群开始沸腾,像浪潮扑向海岸,击碎礁石,但对于诗宜来说,没什么可值得期待,她在人群的最后,在车门关上的最后一刻,她挤进了车内,这不是急迫,是迫不得已,脑海中的那扇窗子,那个房间,那忽明忽暗的路灯像是枷锁一般早已将她的脑海禁锢,将她的精神压迫。
下了公交,穿过小巷,街边的那盏路灯忽闪忽闪的,夏天的傍晚,飞虫围绕在灯下缠绵,诗宜驻足,抬头看着这些可爱渺小的生灵,多希望自己是这飞虫,地面上的影子被路灯拉的好长,时隐时现。
十点一刻,昏暗的楼道内,几乎家家门口摆放着杂物,脚步声渐渐清晰,那声音如同失去糖果的孩子,多么无助,楼道内的灯开始一盏接着一盏亮,照亮了这个姑娘前行的路,希望这灯光能给她一点温暖。吱嘎——诗宜打开了家门,屋里一片黑暗,她没敢开灯,径直走到了母亲的房间,弟弟在熟睡,因为天气热的缘故,弟弟的脸颊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颊绯红,轻微的鼾声让人忍俊不禁,小家伙真可爱。
“没吃饭吧,快回房间休息吧,待会我把饭菜送你房间。”母亲轻声说,边说边要起身下床。
“没关系,刚刚在店里吃过了,不要麻烦了”诗宜笑着说。说完,俯下身子轻轻摸了下弟弟的鼻尖,走出了房间。
路过父亲的房间时,一股呛人的酒味扑鼻而来,让人想吐,诗宜握紧了衣袖,衣袖被她抓的起了褶皱,有无数个夜晚,她想了结这种辛苦的生活,但想到母亲含辛茹苦将自己养大,母亲把全部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还有年幼的弟弟,他还那么小,绝对不允许他的童年重蹈自己的覆辙,这种苦难自己经历过就算了,他的童年不该这样,这不公平。
眼泪在她的眼眶中打转,牙齿狠狠地咬着嘴唇,任凭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尽管痛苦尽管绝望,却无能为力,她的指甲陷进的肉里,她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怕吵醒了父亲,怕下一刻又引来一阵轩然大波。
诗宜,这个被上帝惩罚的天使,十九年来,在父亲的阴影下成长,酒精像一个恶魔夺走了父亲的理智,他也开始像一个恶魔,张牙舞爪,对妻子对孩子展开了侵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