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看到李斯这般态度,并不惊慌,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他冷笑着说:
“丞相大人您先别着急上火么!有件事属下不太明白,想请教一下丞相大人。”
李斯知道赵高这个家伙不是个善茬,又在非常时期,看到他这幅模样,稍微冷静了一下问:
“什么事啊?”
赵高继续说:
“我想有几个问题还需要丞相您好好考虑考虑,丞相您的才能与将军蒙恬相比谁更强?功劳谁更大?口碑谁更好?和公子扶苏的情谊谁更深?”
李斯被赵高一连串的发问给问的怔了一下,纳闷的回答: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么?这些我肯定都不如蒙恬将军了!你是什么意思呢?”
赵高微微点点头接着说:
“丞相您果真英明啊!属下我长期在后宫办事,粗算也有二十多年了吧?很少见过朝中被封赏过的功臣能平安过渡到第二代秦王的,一不小心就被诛杀或者谪贬。现在皇帝有二十多位公子,大公子扶苏,丞相您是了解的。这位公子刚毅勇武,自信的很,如果得了皇位,肯定用蒙恬做丞相,到那个时候丞相您能够安享晚年,荣归故里么?哼哼。。我看不一定吧!胡亥这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虽然有点贪玩,不太会说话,但宅心仁厚,为人大方,心里面聪明。论综合素质,诸位公子中,这孩子肯定是最好的。我们为什么不支持他继承大位呢?”
李斯之前被秦始皇的突然驾崩给搞乱了阵脚,慌了神,从没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今天听到赵高这一番话,顿时茅塞顿开,就有点心动。
但是呢,他毕竟是一国堂堂的丞相大人,还要保持着一点风度,就严厉地说:
“你不要说了!先帝将这么大的事委托给我们,我们怎好违背呢?个人得失听天由命了,顾不了那么多了!”
赵高知道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李斯又不傻,肯定有所心动,就耐心劝说:
“丞相您学问那么大,应该明白一个道理,安全可以随时转化成危险,危险也可以随时转化成安全,安危转化如果都控制不好,怎么称得上明智呢?”
李斯此时心潮澎湃,想到秦始皇对自己的信任,不无义愤地说:
“想我李斯本是上蔡的一个普通黔首,何德何能,蒙先帝特别厚爱,做了丞相,位至通候,才有今天,子子孙孙享受殊荣。现在怎么能够因为个人的安危得失却要背负先帝呢?而且自古忠臣不怕死,孝子不拍累,我李斯只求尽忠职守!希望你也别再有这个想法了,让我们背负骂名。”
赵高多精明啊,看李斯色厉内荏,只是嘴巴说说,而对他没有采取任何实质性的强制措施,知道这老家伙在装,就威胁说:
“自古从来没有什么常规可以遵循,无非都是随机应变。反正遗诏我已经给了公子胡亥,现在天下大势已经掌握在公子胡亥手中,我已经下定决心跟着他干了。本以为丞相您是老成练达之人,能识时务,不可能不晓得其中的利害关系,我们俩关系平时还算不错,所以才来提前告诉您的。俗话说,秋霜降,草花落,万物如此,丞相您还是要想清楚啊!”
李斯被赵高这么一逼迫,有点绷不住了,就叹息着说:
“哎。。晋国当年换太子,结果乱了三代;齐桓公兄弟争王位,结果自相残杀;纣王乱杀无辜,结果国破家亡。总之,逆天之事,结果都没什么好下场,我李斯怎么好这样做呢?”
赵高有点不耐烦了,心想这老匹夫真能装啊,就有点生气说:
“丞相如此执迷不悟,我也不好多说了。最好再奉劝您几句,丞相如果听我赵高的良言忠告,就可以继续做通候,世代荣享富贵,如果丞相一意孤行,必然自身难保,祸及子孙。我真替您着急啊,丞相好自为之吧!”
说完就装着要离开的样子。
李斯知道胡亥、赵高已经串通好了,自己孤掌难鸣,如果再坚持下去,肯定没好下场。
如果听从了他们也确实违背了自己的初衷,禁不住仰天长叹,流着泪说:
“我李斯生不逢时啊,怎么偏偏遇到这样的事。既然没这个本事,为什么还要接受先帝的重托呢?先帝没有辜负过我,现在我却偏偏要辜负先帝啊!”
赵高知道李斯这个老小子算是同意了,心想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哪有那么好的事啊。
于是赵高辞别了李斯,就赶快向胡亥报喜:
“臣奉太子之命,已经说服了丞相李斯。”
胡亥一听李斯答应了,喜出望外,早没有了死了老爸的痛苦,乐得将错就错。
心想皇帝谁不想做啊,不做白不做!
于是胡亥和赵高就重新起草了一份遗嘱,明确立胡亥为太子,另外又伪造了一封书信给扶苏、蒙恬。
书信大概内容如下:
“朕巡天下,祷祠名山诸神,以延寿命。今扶苏与蒙恬,将师数十万以屯边,十有余年矣,不能进而前,士卒多耗,无尺寸之功,乃反数上书,直言诽谤我所为,以不得归为太子,日夜怨望。扶苏为子不孝,其赐剑以自裁,恬与扶苏居外,不能匡正。应与同谋,为人臣不忠,其赐死!以兵属裨将王离,毋的有违!”
看到这封书信,不知道大家怎么想的,反正我是感觉不可思议的。
这赵高自己不是个好东西,不忠不仁不义,他怎么就那么笃定人家会买假书信这个账。
尽管当年大部分人都被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忠孝勇恭廉的儒家思想给洗脑了,但是毕竟是要命的事啊,何况扶苏蒙恬手握军权呢。
所以赵高就是个政治赌徒,这是不是和当年吕不韦很像。
所以,政治这事啊,真说不准,一般人的思维也想不通。
如果您将来想玩这个,还是要掂量一下自己是否适合。
如果没这个魄力,还是老老实实做做学问,搞点技术吃个安生饭比较好。
书信写好,盖上御玺,伪托秦始皇的诏命,由胡亥的心腹快马加鞭送往扶苏蒙恬的驻地上郡,就要以假乱真了。
赵高胡亥的阴谋能顺利得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