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澈明亮的双眸,浅浅的微笑,照片上的林奕含巧笑嫣然,温婉可人。然而,这一切都被定格在了那个春日盛季的人间四月天。2017年4月, 年仅26岁的台湾作家林奕含自缢身亡。
之后,关于她生前唯一一部长林奕含篇小说《房思琪的初恋乐园》议论纷纷, 很多人因为知道了林奕含和她的经历,才阅读了《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我曾多次阅读这本书,却总是没办法读下去,因为伴随阅读产生的恶心和压抑,会让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沉浸其中,晚上甚至会做噩梦。
前些天忍痛读完,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在读这本书的时候,无数的绝望扑面而来,黑色的情绪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看到后面我一直在哭,思琪努力活下来的痛苦,我仅仅是一个旁观者,都无力承受,我不知道她是在怎样忍气吞声。
这两天冷静下来,还是想谈谈自己的感受。
一、故事线索
这部小说取材于未成年遭遇性侵这个话题。主要讲述了少女房思琪长期遭受老师李国华强暴以致精神崩溃的故事。
小说的人物很简单:房思琪、张怡婷、许伊纹三位女性和李国华、钱一维、毛毛三位男性。
他们之间的故事可以简单概括为三条线:第一条是思琪、饼干、晓奇等未成年女生遭受李国华性侵的故事;第二条是伊纹长期被丈夫钱一维家暴,最后跟毛毛先生走到一起的故事;第三条则是作为叙述者、后知后觉好朋友遭遇的张怡婷的故事。
二、恶魔一号:李国华
对李国华,我只剩愤怒。
他是补习班的老师,自从他第一次在电梯里见到了房思琪,就萌生了占有她的邪念,已经50岁的老头,故技重施,就像他以前对饼干、晓奇那样,以为思琪、怡婷补课为由,趁机强暴了思琪,并以“爱”为名,PUA思琪长达五年,直到思琪精神崩溃。
十三四岁的年纪,花一样的小女孩。本来还对爱情充满朦胧的期待,却被人残忍地刺穿了身体,撕裂了尊严。从此便觉得自己没有爱人和被爱的资本和勇气。
作为老师,他没有将“传道受业解惑”作为他的责任,却以不断占有女学生作为自我身份认同的途径,涉世未深的少女,沦为了他求爱和泄欲的工具,可恨至极。
让我大跌眼镜的是,当晓奇的父母当着李夫人的面指责他事,他却反咬一口,指责晓奇过分美丽,害他熬不住寂寞,无耻之至,说他是恶魔一点也不过分。
三、恶魔二号:钱一维
“家暴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钱一维在结婚一年后,每次喝完酒就开始打伊纹,伊纹忍受着白天被上晚上被打的生活,衣服的袖子越来越长。
伊纹姐姐是有颜、有财、有学历的女博士,是我心里的女神。可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并愿意为她一掷千金的男人,喝酒之后对她就是拳打脚踢。
这样的痛苦持续了一年又一年,伊纹爱着一维,默默忍受着,直到她怀了孕。
他俩都满心期待的等待着这个孩子的到来,钱一维甚至不再出去和朋友喝酒,伊纹满心欢喜地等着孩子降临。
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钱一维又一次出去喝了酒,待他醒来之后发现伊纹满身是血的躺在床上,他亲手打掉了自己的孩子……
伊纹幡然醒悟: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钱一维爱伊纹吗?或许爱吧,但他的爱不是小心地呵护,而且强势地占有。这样的爱,承受不起!
四、恶魔三号:原生家庭
为了摆脱李国华的控制,思琪曾旁敲侧击地向母亲透露自己的困境。
“思琪在家一面整理行李,一面用一种天真的口吻对妈妈说:“听说学校有个同学跟老师在一起。”
“谁?”
“不认识。这么小年纪就这么骚。”
一番话,把思琪推进了无尽的深渊。
“思琪不说话了。她一瞬间决定从此一辈子不说话了。她脸上挂着天真的表情把桌上的点心叉烂,妈妈背过去的时候把渣子倒进皮扶手椅的隙缝里。”
房妈妈的偏见、对无辜女性的恶意,也并非个例,而是常态。
郭晓奇的父母,在得知女儿和李国华的关系后,妈妈把喉咙都吼出来:“你跑去伤害别人的家庭,我们没有你这种女儿!”
女儿失身,她关心的不是女儿何至于此,没有心疼,而是一再谴责女儿丢脸,受害者有罪论的观念,深深毒害着晓奇。
小说里的父母,向孩子浇灌着一罐罐的砒霜毒药,他们只认为自己的女儿是在犯贱,美就是错,他们只会认为女儿纯洁的美潜藏着勾引人犯罪的危险。
读到这里,我真的感受到了父母对孩子的无视,性教育的缺失。心灵的创伤是无法用药物来医治的,世界上最痛苦事情不是来自肉体受到的创伤,而是精神上的不断折磨。
“她从未对自己如此失望。下楼看见爸爸妈妈一如往常在看电视。”,我从未想到,冷眼旁观的,竟是她的亲身父母。
五、恶魔四号:社会偏见
“任何关于性的暴力,都是整个社会一起完成的。”
整个社会对性避如蛇蝎的禁忌感和羞耻感阻碍了房思琪的求生之路。“个人受伤害是自己招惹来的,无辜者不会受到伤害”。
晓奇在网络上揭发李国华后,得到的却是诸如“所以你拿了他多少钱?”、“还不是被插得爽歪歪。”的回应。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一套套受害者有罪论者的说辞,一刀刀刺杀着晓奇。
所为何每年有那么多性侵受害者?他们情愿忍气吞声息事宁人,也不愿将这种人生耻辱公之于众。
因为她们承受的伤害本就已经足够深重了,可当她们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把自己已结痂的伤口撕开,血淋淋地呈现在世人面前,以求“公道”二字时,却像再次被人往伤口上一刀一刀扎一样,这种痛苦真的太难承受了。
李国华曾厚颜无耻道:“他发现社会对性的禁忌感太方便了,强暴一个女生,全世界都觉得是她自己的错,连她都觉得是自己的错。”思琪也在日记里写到:“直到现在,我才知道这整起事件很可以化约成这第一幕:他硬插进来,而我为此道歉。”
多么悲凉!这是他的错,她却认为是她自己的错,可这并不是她的错,是社会上所有人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