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同学到富平县新岗位任职时间不长,办公室在旧车站附近。多年前,父亲在车站上班时,他才三岁,来过一次。没想到五十年后,他再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他说小时候对车站的记忆很深刻,希望自己长大后能来到那里。分享完曾经的故事,他感慨地说:“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可见他对自己工作的调整是满意的。
我是唯物主义者,不信鬼神却相信缘分。相信冥冥之中会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贾宝玉第一次见林妹妹似曾相识的亲切感就源于这种神秘力量的牵引。
小时候我在舅舅家玩,下雨天房檐的雨珠滴下来,把地上铺的砖头砸出了坑。舅妈教我认年画上的字。我跟着舅妈念“革命圣地延安”的拼图上的文字解释。
读完一句,我就到门口看水珠。我伸出小手等水珠。凉凉的水珠在我手心集合后,再从指缝掉下去。我喜欢看斜斜的雨丝落到对面的瓦片上,看眼前水花四溅的样子。
舅妈叫我上炕,又读“革命圣地延安”。记忆中,年画上的嘉岭山巍峨耸立,宝塔直插云天。延河大桥边柳丝飘飞,花灯洁白如玉。那幅经典的延安肖像画一直在我心里。
小时候在舅舅家看到那幅年画,我心里想着要去延安看看。后来我到延安上大学专门去延河大桥拍照片。再后来,我辗转定居延安,每天早晚上下班都能看见宝塔山。
我上小学舅舅家搬到新院子,上中学舅妈难产去世。有一段时间我忘记了宝塔山。直到忽然有一天路过宝塔山拍照处,看见一个女游客很像我的舅妈,我就想起年画来。
拍宝塔山经典照片的地点在清凉山下。早上有许多外地旅行的大巴车停下等人。看见游客们争先恐后拍照的情景,就想起小时候我对延安的向往,想起温柔的舅妈。
舅妈是农村妇女,性格慢说话声音低,见了人不笑不说话,是少见的温柔女人。舅妈家没有孩子,看见我们表兄弟姐妹都很亲。我们都喜欢去舅舅家住。
上小学前我跟着舅妈认了不少汉字和十个阿拉伯数字。舅妈说延安是大城市,很远,她没见过宝塔山,让我长大了去看。舅妈说得很认真,好像认定我长大了能做到。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心里的舅妈就像菩萨一样温柔。舅妈是菩萨派来渡我的,呼唤我来到延安。我常想,要是舅妈健在该多好,我能领她看真实的宝塔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