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2月12(农历正月十九)晚10点半钟,我那聪明能干又善良担当的二姐夫,因为心脏病抢救无效,在市中心医院猝然离世,消息传来,我们全家上下无不为之震惊并陷入到巨大的悲痛之中。
侄儿介绍说,当天下午3点多钟,姐夫称胸口很疼,二姐于是就陪着他到镇卫生院去买药,走到新老街连接的路口,姐夫看时间已晚,怕回来时赶不上为一家人做晚饭,就让二姐先回去,他一个人独自前往。姐夫到了卫生院后,医生为他做了CT,发现他心脏有严重问题,就赶紧给他开了两瓶吊针,但是,直到药水快要打完,姐夫的胸口依然疼得厉害,后来,卫生院就迅速地联系了120。6点多钟,姐夫跟二姐打电话,告诉了她他那边的情况,二姐和侄儿立马一前一后往卫生院跑。侄儿先到的卫生院,姐夫见到他,说,他感到手非常冷,问侄儿的手热不热,让他帮忙捂捂,于是侄儿立刻捂住了他的手。后来,二姐也到了。医生见姐夫疼得厉害,就让他喝了10颗救心丸,后来又让他喝了5颗。姐夫喝药后,二姐问他好点没?姐夫说,疼痛是好了些,但胸口就像插了一根棒子,闷得很。后来,救护车就到了,在卫生院陈医生的好心帮助下,他们和侄儿一起把姐夫送上了救护车,随后,救护车就一路把姐夫送到了市中心医院。姐夫到了市中心医院,医生又为他抽了血,做了CT,并挂上了吊针。这时,侄儿见姐夫的嘴唇有点发干,就把随身带来的水拿出来,让姐夫喝一点,姐夫抿了一点,觉得有些凉,于是,侄儿就到外面去换开水,回来后正准备吹凉点喂给姐夫,忽然见姐夫头往一边一歪,眼晴上翻,昏了过去。侄儿立马大声呼救,医生们闻讯迅速围拢过来把姐夫推进了急救室,他们抢救了40多分钟,但姐夫的呼吸和心跳还是慢慢地消失了。
那天晚上,我因为白天忙有点累想早点休息,手机就打在了静音上,侄儿的第一遍电话是在10点12,我没有听到,10点15,他打到了老公的手机上,说他的父亲正在急救室抢救,我当时压根没想到问题会有那么严重,10点26,医生第一次和我通话,告诉我说姐夫的心跳和呼吸都己经停止,但医生们还在插管抢救,我简直完全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10点51,医生第二次跟我通话,说回天无力,姐夫已经死亡,我怔在那儿,半天回不过来神。
但无论我相不相信,接不接受,姐夫都是真的走了,有他冰凉的尸体和侄儿嚎啕的哭声为证。
侄儿哽咽着说,我不敢告诉我妈,但这么大的事,我们又能瞒到哪里去?我强忍悲痛,拔通了姐姐电话,姐姐一接到我的电话,就嚎啕大哭着问我姐夫抢救得怎么样?她在电话中一遍又一遍的祈祷,“菩萨呀,如果有什么事,您不要带走他,要带就带走我吧”,我听了真是心如刀绞。但姐姐毕竟是姐夫至亲至爱的人,生离死别,我不想让他们因为见不到最后一面而留下终生的遗憾。姐姐一听噩耗,当场悲痛欲绝,恨不得立即就走到市里(疫情期间,道路封断,唯一的一条通道,还要弯到很远,况且,没有通行证,根本上不了路),见姐夫最后一面。
疫情期间,我们这里的小区大多上着锁,车辆根本出不去,出去了也不敢上路,因为各路口全天候24小时亮着红灯。况且,在医院这样的一个高风险的地方,我们既不敢冒险前去,也没敢贸然接受侄儿到家中住,可怜的侄儿,在医院又冷又饿又悲又痛,整整守了一晚上。
第二天大约8点多钟,我们好不容易找了一辆车,一套防护服,10多幅口罩,又等到9点多钟超市开了门,才为侄儿买了一些吃的东西送过去,然后又匆匆离去。
侄儿出来拿了东西以后,医院就再也不让他进去。后来,大约快11点钟,二姐也在村干部的帮助下来到了医院,但医院怎么也不让他们进,说是对他们负责。二姐在医院前面的草地上嚎啕大哭了4、5个小时,直到下午4点多钟,殡仪馆车子前来,才总算跟着工作人员进去看了姐夫最后一眼。
疫情真是跟所有人的生活都带来了相当大的困难,我深深地感到,在这期间,如果没有事还好,一旦有事,个人真的是感到相当的无力无助,平时每容易做到的事,这个时候都变得异常艰难。
为了降低被感染的风险,也为了遵守防疫规定,我们只好在让侄儿做好防护的情况下,通过电话一步步地指导他去操持姐夫的后事。姐夫的老家本来不在火化区,可是这时候想把尸体运回去却是万分困难,况且,运回去又能怎么办?姐姐姐夫平时为人很好,在老家人缘关系不错,村里人本来就纯朴讲感情,遇到这样的大事,大家还不更是倾力帮助,可是,大家的安全问题怎么办?最后决定还是让姐姐与姐夫的哥哥等人商量,最好是直接送到殡仪馆火化,骨灰暂时存放到殡仪馆,等疫情过后,再让姐夫入土为安。姐夫那边的亲人和姐姐想想也没有更好的方法,最后大家都同意了。于是,我们让侄儿随殡仪馆的车子去了殡仪馆,办手续,购买骨灰盒,将姐夫骨灰装盒寄存。期间,为了联系他们晚上返回镇上的车子,也是费尽周折,从政府到卫生院到区防疫指挥中心再到政府,最后总算是由政府办负责接电话的同志帮忙联系了一辆送隔离人员的车子。开始,我们还有些担心车辆的安全性,这时,曾经的同事现任城区某所所长的兄弟提供了很大的帮助,虽然最终并没有麻烦他,但这份情谊还是让我感动。后来,姐姐和侄儿终于乘坐那辆车连夜回到了镇上,姐夫的后事暂时告以段落。
姐夫的后事暂时告以段落后,我们再一次陷入到了巨大的悲痛中。说实话,姐夫的离世,无论是对姐姐这个小家庭还是对我们这个大家庭,都是特别令人难以接受。姐夫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人,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都把他当成至亲。他对我的爸爸妈妈就像自已的爸爸妈妈一样好,当年在老家,他家和我家相隔不到3里地,农忙时节,爸爸妈妈没少得到他的照顾。他脾气好,包容心又强,对妻子儿女呵护有加。这次回来,他专门为二姐带回了一个金戒指,又到商场为她买了一套她一直舍不得买的化妆品。他还怕在外面做事的儿子没有钱,年前还专门塞给了他1000。他对我们兄弟姐妹也是有求必应。当年大姐家儿女多,米不够吃,他一挑一挑地往她那儿送;我们读书时没有钱,他总是竭尽全力地支援;今年年关,他从四川厂里回来,带回了他在那边喂养的十几只鸡,也是一家一家地挨个送......
姐夫走后,爸爸一提到他就眼圈发红,只是因为在我家,他才强抑着悲痛。妈妈是很喜欢姐夫的,幸好她不在了,如果在,不知道会怎么样地要了她的命?大哥说他听到姐夫去世的消息后,一晚上都没有睡着。大姐更是直接地失声痛哭。二哥年前被隔在我家,他跑到我家的楼顶上,待了差不多一个上午。
我的姐夫,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又是那么的年轻,可是,却这样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悄悄而又匆忙地走了,他走在了疫情还在肆虐的那个寒夜里,没有更多的亲人送行,留给了我们巨大的遗憾和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