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旎夏
1.
大山和灵子和好了。
这消息来自韩述。此刻他正坐在我身边借酒消愁。我没说话。拿着酒杯碰了一下他的，一饮而尽。
韩述对灵子的感情，我一直看在眼里。
事实上凡是我们这个朋友圈的人，没有人不知道韩述喜欢灵子的。
大概无望的感情说的就是韩述对灵子的感情。
灵子和大山谈了几年，韩述就喜欢灵子了几年。
好不容易等到大山和灵子分了手，可惜虽然身体分开，灵子的心还在大山身上。压根看不到韩述的存在，或者说从没有看到过韩述的存在。
韩述其实比大山早认识灵子。但他刚开始只是对灵子有些微好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等确定的时候灵子已经和大山爱的死去活来。韩述自此便只能把这份喜欢埋在心里。
但是感情这种东西，埋是埋不住的。慢慢的，我们也都察觉了。但并不很确定。一次喝酒中，大家都喝到差不多的时候，远山就直接问韩述“你是不是喜欢灵子”。
韩述似是没听到，继续喝酒。远山是一个暴脾气，看到韩述不回答，又想再问，我及时拉住了他，毕竟都是朋友，别人不想说的勉强也没用。但等大家都快忘了问过这个问题的时候，韩述突然说了一句“喜欢”。
空气似乎静了一瞬，大家都默默地喝酒，不说话。朋友妻不可欺，这是大忌。
他似乎知道我们是在想什么，又隔了一会，说:“放心，就算我想挖墙脚，也得挖的动”。
这倒是真话，灵子和大山的感情，只能内部崩塌，而不能外部攻破。
2.
“他俩迟早会和好的。我早特么知道了”。韩述边喝边自嘲，又似是自我安慰。
大山和灵子分不开，我们也都知道。
用灵子的话来说:“我和大山是缘分，是注定要在一起的”。这话不是空穴来风，是有故事的。
大山和灵子在一次旅行中相识。那次旅行灵子并不是很想去，但是耐不住好友的撺掇，又加之之前准备的一门考试没过初试，于是便同意出去散散心。
落脚点是一家青旅。晚上闲来无事在大厅溜达，一群年轻人一召唤便决定玩狼人杀。灵子和大山便是是其中两员。不知是大山故意还是怎样，只要大山是巫婆，手中的解药必用来救灵子，如果灵子没被杀，那大山的解药就从未动过。
此时的灵子对大山并无任何特别的印象，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罢了。而大山，虽然解药一直留给灵子，也并没有刻意表现出什么。
可巧的是，返回当天灵子在车站的休息室又遇到了大山。当时大山并没有看到灵子，而是背对着灵子在买冰淇淋。灵子开始并不打算去打招呼，但是想着遇到了打个招呼也无妨。便走去拍了拍大山的肩膀，正好大山接到了服务生递来的冰淇淋，转头看到灵子，便顺手把冰淇淋递给了灵子。灵子说那一刻，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接大山的冰淇淋，也不知道大山为什么要给她冰淇淋，她只知道，那一刻，她突然心动。
两个人互留了微信，彼此都没主动和对方聊过。天南地北的人，即使心动又怎样，灵子从不相信异地恋可以长久。
但有时候，缘分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
一个星期后，灵子在等地铁的时候突然又遇到了大山。刚开始她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刚想走过去确认一下是不是，刚好大山也扭过头来看到了她，他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绽开一个温暖的微笑，而后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向灵子。灵子说:那一瞬间，身边所有的声音和人群突然都消失了，四周万籁俱寂，空无一物。她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一步一步向她走来的，曾经让她怦然心动且现在也在让她心动的男生。之后才知道，原来大山和她竟然是一个城市的。
世界如此之大，又如此之小。
灵子突然觉得，似乎冥冥之中有一个命运之手在努力的拉近两个人。以前灵子从来不信缘分，但这次她不得不信了。萍水相逢的两人不期而遇了两次，而且竟然是同一个城市的，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显然大山也是这么想的。
自从地铁相遇后，两人的联系日益增多，偶尔一起出来喝茶吃饭，慢慢的对彼此有了一定的了解，越深入了解越觉得彼此就是命中注定的另一半，郎有情妾有意，两人便自然而然的走在了一起。
灵子和大山在一起之后，经常带着大山来参加我们的聚会。我们彼此越来越熟悉，大山人很不错，够仗义，慢慢的大山被大家所接纳，成为了我们其中的一员。
就连韩述，作为大山的情敌，也曾说过，大山做朋友没得挑。
尤其是，大山对灵子，更是没得挑。
灵子那又臭又硬的脾气，也就大山能忍受得了。
两人分手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分完没两天两人又如胶似漆。
久而久之，我们把灵子和大山之间的分手，当做他们调情的手段。这两个人，肯定是分不开的。
只有韩述，当局者迷。
3.
隔了好久，都没看到韩述。几次聚餐，他都没有来。问大家大家也都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微信信息不回，打电话电话也通就是没人接。也许是躲到哪处疗伤去了吧。反倒是大山和灵子，每次聚会的时候两人都甜蜜的如新婚夫妻，看的我们众人好生艳羡。这两个人，如果能分开就怪了。
又过了几周，连大山和灵子都没影了。我们也没多想，谁还没个事情呢。
大概又过了一个月左右，终于又见到韩述。
这次是韩述主动约我出来。我到的时候他面前已经摆了好几个空酒瓶子。
“不是吧，哥们，还没走出来呢”。
韩述听到我的声音，抬头看了我一眼。
“哥们难受，陪哥们喝一杯。”
我也不问为什么，坐下来低头转杯子。
“我亲手把她推出去了”
“谁？”我有点迷惑。
“我亲手把她推出去了，我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我特么亲手把她推给了别人”。韩述并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自己在絮絮叨叨的讲着。
我大概是听懂了，这个人一定是灵子。但是什么叫做他亲手推给了别人？这三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我一头雾水。接下来从韩述支离破碎的讲述中，我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来这几个星期没有见到的灵子和大山，又闹分手了。怪不得两个人都没有出现。
以往都是灵子主动提的分手，而这次不同，是大山提出的分手。看来这次事情有点严重，不然以往分手闹得满城皆知的一对这次怎么分的悄无声息，而且爱灵子爱的死去活来的大山竟然主动提出了分手？
韩述不知道怎么得知大山和灵子分手的消息。灵子有多爱大山，他不是不知道。这下大山主动和灵子分手，灵子得该多伤心。他一想到灵子独自在悲伤难过的哭泣就觉得难以忍受，便以朋友的身份小心翼翼的关心灵子，每天陪灵子聊聊天安慰灵子。
一次大半夜灵子给韩述打电话让他陪她喝酒，韩述到的时候灵子已经喝的醉醺醺。她看到韩述来，打开一瓶啤酒塞进韩述手里，又哭又笑的说:
“韩述，你来啦”，
“还是你对我好，来来来，陪我喝酒”。
韩述夺过她的酒瓶，架着她的胳膊，说:“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灵子并不顺从，而是使劲挣扎着摆脱:“我不回去，我回去干什么，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你知道吗？我还回去干什么”
韩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在为了另一个人伤心哭泣，心里像是在被一个大锤狠狠地敲着，一锤又一锤，痛彻心扉，却又似乎痛的麻木。
韩述松开灵子，面部表情的坐下。拿起一瓶酒，仰头灌下。酒是苦的，像是他此刻的心情。
灵子仍在絮絮叨叨的说:“我不是不想和他结婚，我只是现在不想结婚，我不想结婚有错吗”
“不是说好要在一起一辈子，不是说好要娶我的吗，为什么不要我了”
“大山，我恨你，恨你。”
“大山，我爱你，别不要我，我答应和你结婚还不行吗”
韩述听着灵子断断续续的话，看着她哭的一塌糊涂的妆，心里似是灌进了十二月的寒风，冷且彻骨。
“灵子……”韩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灵子打断。
“韩述，我知道你喜欢我，大山不要我了，你要我吗？”
韩述竟然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明知道灵子说的是醉话，他还是心动了。他从未想过自己一直渴慕的情景会是在这种状况下发生。
灵子巴巴的望着韩述，哭过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的韩述心里一阵阵紧。
明知道是醉话，他还是想说:“我要，他不要你，我要你”。
可是话到嘴边，他还是忍住了。
她喝醉了你也喝醉了吗？韩述在心里强迫自己要冷静。
灵子啊，你可知道你这样对我有多残忍。韩述心里像是塞了一把黄连，苦不堪言。
灵子看韩述不说话，便不再纠缠他，仍旧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边喝酒边胡言乱语。说的无非都是和大山的点点滴滴。
韩述静静地坐在灵子身旁，看着平时活泼的灵子如今变成这副悲伤的样子，自己的心里也好像难过的不能自抑。原来爱一个人是这个样子，她痛苦的时候你比她痛苦一百倍，甚至一千倍。
就在那一刹那，韩述做了一个决定。他拨通了大山的电话，电话没多久就接通了。
“灵子喝醉了……”话还没说完就对对方急促的问话打断“她没事吧？你们在哪？我去找你们”
“夜色酒吧”韩述报完地址就挂断了电话。
他能想象的到此刻大山正在焦急的往这边赶，他近乎贪婪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灵子，这个他爱了这么多年的女孩，也该停止了。不是你的，再怎么样也不是你的。
大山赶来的时候什么也没问，只是拍了拍韩述的肩膀，一脸郑重的说:“谢了，兄弟”。
灵子看到大山来了，立刻哭着笑着扑到他的怀里:“大山，我爱你，别不要我，我真的爱你，我答应和你结婚好不好，你别不要我”，
大山给灵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温柔的安抚“乖，我也爱你，我没有不要你，我们回家”。
然后扭头对韩述说:“哥们，我先送她回家。今天真是谢了，改天喝喜酒一定要来。”
韩述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再没有希望了，也许从来都没有过希望。
听完韩述的故事，我想说些什么安慰，却又实在不知说什么。只能默默地陪他喝酒。
“该忘了。”离开的时候韩述说。
4.
五月中旬，我们收到大山和灵子的结婚请帖。这两个人磕磕绊绊，终于决定共结连理。
婚礼致辞，最后的时候，灵子说:“在这里，我要感谢一个人。如果不是他，我和大山不会有今天。谢谢你，祝你幸福”。
虽然灵子没有提名字，但我知道，她说的就是韩述。
那一瞬间，我看到韩述眼里有泪涌动。不知是感动还是悲伤。
新娘新郎敬酒的时候，我听到灵子对韩述说“对不起，谢谢你。”
我听到韩述对大山说:“好好对灵子，敢对她不好，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婚礼当天，韩述在婚宴上表现得像一个正常人，该吃吃，该喝喝，实则早喝的过头，只不过逼着自己要坚持到底。这可是他心爱的姑娘的婚礼，他要笑着祝福他们。
婚宴结束，一出酒店大门，他整个人便吐的一塌糊涂，瘫在地上站不起来。送他回家的路上，他默默地哭了一路。
后来，韩述似是真的放开了，我们提到灵子他也云淡风轻的微笑。
但我知道，他并没有。
因为，他找的每一个女朋友，身上都有灵子的影子。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