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雨《文化苦旅》中有本美国杂志Newsweek ,有一页介绍法国的一个著名哲学家E.M.Cioran,哲学家说了一段语录:要不是找不到自杀的可能性,我早就杀了自己。
是啊,有的时候生活和命运总是步步紧逼,让我们想要去死,一了百了,不再受苦。
可是就有那么哪怕一个理由,都不能去死,即使苟且偷生,也要苟延残喘。
大西北的土地上,和着黄土高原土气和黄河的滋养。在夏天,生长出一片带刺儿的枸杞地和石头缝里长出来的硒砂瓜。
这都是炎热的三伏天里成熟的果实,自然,收获的时候,就有人以此为谋生手段,奔波在大地里,沉潜在岁月中。
尔尚奶奶七十二岁了。我在山上看到她的时候,她一个人提着水桶,蒙着蓝色发白的头巾,穿着灰白格子的布衫,因为上了年纪,腿脚不是很利索,走路一跛一跛的。身上有股子特殊的味道,许是天热出汗的缘故吧。
她每天都来这家地里摘枸杞,凌晨五点起床,给老头子做好饭,自己也吃一点,就拿着小板凳赶到路口去坐车,这家的雇主会开车把她们接来干活,干完了再送回去。她一般中午不回家,走的时候带几个油饼子,喝田里的水,吃雇主家种的瓜。直到下午七点多天快黑的时候才说要回去给我老汉煮饭呢。方才坐了车回去。
在五十多岁的时候,儿子出车祸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经历了人生的一大悲事,一夜之间白了头,整个人都沧桑了不少。为什么上天如此不公?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而十他?后来她抹完了眼泪,哭尽了心酸后选择继续活着。毕竟,还有人要去代替死去的人好好活着,看看这个世界,不是吗?
唯一的女儿嫁到了甘肃兰州,虽然是邻省,却也不能经常回来。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心头肉,远嫁的女儿都不是了。回不来的女儿都是给别人养的,什么事都得靠自己啊。能做的就是给你生命,不能做的是给你未来。所以选择放手,让女儿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即使自己心心念念。
快六十岁的时候,老汉中风瘫在了床上,连开口说话,自己何时大小便都不知道了。这种死又不死,活又不活还得让人照顾的人活着最是艰难了。有时候刚吃了饭又哼哼,总以为自己没吃,有时候没人在就把大小便整在床上,有时候一个人看着房顶的大梁流泪……她坚韧而伟大,坚持着这样照顾了瘫痪的丈夫十二年,如果现代有牌坊,谁都同意给她立一个。
她在三伏天的黄土地里看着一颗一颗的摘枸杞,坐在地里一整天,干瘪的手上被枸杞树枝的刺划上了一道又一道新的旧的伤疤。汗水顺着脸颊流进脖子,浸湿头巾。挣来的钱给老头子和自己买点药,再买点菜,勉强过活。
有时候去别人的地里拔瓜秧,因为上了年纪,雇主都不要,怕出了什么意外,死在别人地里,不吉利还赔钱。所以只有好心的雇主会让你做事,给一条生活的路子。
但尔尚奶奶坚持着,每年靠着夏天的微薄收入和冬天政府的补贴,维持着这样破碎的日子,和瘫痪的老汉一起艰难的活着。她说,不到咽下最后一口气,就努力活着。
看着她颤巍巍的背影,我只记得一句话:哪怕只有一口气,也要活着,活着还有希望,死了就啥都没了。
生命里多的是风雨难捱的日子,每个人都有千疮百孔的生活。
谁不是在人生路上当所有的不如意交织在一起的时候,一边感叹生活不易,一边埋怨命运不公,一边不想活了,一边努力活着。
有时候我也想着:活着那么累干脆死了算了,什么都做不好一事无成的我到底为什么活着?我也曾经怨怼生命中的苦难,我也曾经逃避现实中的艰难,我也在最迷茫的时候堕落。独自蹲在陌生城市的街角抽泣,独自在冬夜的被窝里承受一个人的冰床,独自坐32小时转三趟车跨越大半个中国回家。
可是生活本来就不容易啊,世界上比你更加艰难的人多了去了,你为什么这么懦弱呢?最难的不是死,而是活着。
我在大一下半学期问过心理咨询师:“不快乐到想死该怎么办?”一个人离家千万里,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没有爱人,江南的阴雨连绵不断,停不住的仿佛忧伤,所有的悲伤像海洋占据全部的生命,也曾经尝试过上岸呼吸,可是都没用,总想要沉到海底,不再呼吸……
老师给我做了简单的调查和咨询,让我每周都去图书馆三楼的心理咨询室接受她的治疗。一个月后如果没用就去就医。
就那么在悲伤中过了两个月。
后来我挣扎着等退潮,当悲伤逆流成河的时候,我一度以为自己快要溺死。可是就在那么一瞬间,阳光照进了深海,水草开始涌动,,我也开始复苏,终于吐出了泡泡,得到了呼吸。
Thank god !
我终于回来了。
我才二十岁,我还没有好好爱过一个人,我还没有实现我的梦想,我还没有看过巴黎的夜色和下雪的北京,我还没给我父母一个交代,我还没过上我想过的日子。
我怎么能死?我不能死。
我要去找那个可以共度余生的人,我要去更远的地方看更远的风景,我要为所有爱我的人活下去。
虽然人生实在很苦,但请你足够相信。黑夜里总有如同白昼行走的人,冬天的暖阳也可以像春光般灿烂,所有的难捱都会过去,总有一天快乐会到来。
路还是路,景还是景,人还是人。谁都是在不想活了的想法中努力的活在现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