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肝实脾”之理始见于《难经·七十七难》:“见肝之病,则知肝当传之于脾,当先实其脾气,无令受肝之病邪。”此为肝病“传脾”“实脾” 的理论依据,提示临床应考虑传变于脾的可能性和肝脾之间互相影响的必然性,注重实脾以防木乘,脾实以滋肝木,则截断肝病传变的途径,达到阻止传变、治愈本脏疾病的目的。
经络相关,病则互传
足厥阴肝经与足太阴脾经同起于大趾,二者在内踝上八寸处交出,且足厥阴肝经夹胃上行,足阳明胃经与足少阳胆经同循于此,又肝与胆、脾与胃之经络相互络属,沟通机体内外, “行血气而营阴阳,濡筋骨,利关节”,一旦受病,邪气就可由此及彼,或由彼及此。
木可疏土,土旺荣木
五行中,肝为刚脏属木,脾为阴脏属土,肝木对脾土加以制约,此乃二者之间存在的“木克土”关系;克制之中又存在相互为用,即肝木必得脾土供给血液濡养,方遂其条达之性,故当脾土充实时,不易犯肝病,病后亦易复,即所谓“土旺荣木”;脾土必得肝木疏泄,方不呆滞而升降有序,故当情志舒畅时,食欲旺盛、运化正常,即所谓“木可疏土”。克制必须以承平为度,即所谓“承乃制”。若木克土超过了正常限度,就会使土的作用难以发挥,所谓“亢则害”; 如木过于强盛,则克土太过,造成土之不足,故当肝气横逆,则致脾胃气机紊乱,名曰“木旺乘土”;如肝木并不过于亢盛,但由于土之不足,形成木克土相对增强,使脾土更为虚衰,故当脾胃虚弱,则更易受肝气戕伐,名曰“土虚木乘”;而一旦脾失健运,肝失疏泄条达之能,则病情加重,病程延长。
调理气机, 相互为用
生理上肝之疏泄功能正常,方使脾升清胃降浊协调平衡,并分泌和排泄胆汁以助脾运,从而使脾运健旺,且生血有源、统摄有权;而脾土所输布的水谷精微滋养于肝,方使肝用不至太过,且血有贮藏、血量得以调节,即所谓“肝木疏土,脾土营木,土得木而达之,木赖土以培之”。
病理上,若肝脏疏泄太过,气机横逆,乘犯脾土,则见腹痛、腹胀、泄泻。若肝气郁结日久,势必木不疏土,脾运失常,可见性情抑郁,胸胁满闷或疼痛,饮食不化,脘腹胀满,呕吐嗳气;气郁津凝成痰,可见胸闷,脘痞,纳呆,苔腻;气郁久而化火,可见性情易怒,面红目赤,心烦、口苦、舌红苔黄;气郁血瘀,则见腹大坚满,胁腹攻痛,身出血痣, 手掌赤痕,口渴饮水不能下,大便色黑等肝郁脾虚血瘀表现。若脾气不足,生化无源,营血亏虚,则无以滋肝柔肝,引起肝之阴血不足;中焦湿热不除,日久熏蒸肝胆,而致黄疸;脾虚统血无能,失血过多,直接影响肝脏藏血和调节血量的功能,可变生它疾。
知肝传脾,当先实脾
《金匮·脏腑经络先后病脉证第一》云:“上工治未病,见肝之病, 知肝传脾,当先实脾。”提示肝病可以传脾,导致肝脾同病,治当治肝实脾,关于肝病 “实脾”之法,许多医家认为 “实脾”就是补脾,如清代叶天士《临证指南医案》中就曾提出“夫木郁土位,古人制肝补脾,升阳散邪,皆理偏就和为治”,《著圆医话》也谓“见肝之病,当先顾胃阴”,示人治肝的同时要补益脾胃,实脾需用甘缓,而不用苦燥之剂。
要理解“肝病实脾”,首当见肝之病,明确肝脏自病,或脾病及肝。若肝脏自病,则有传脾可能,其传变之关键,即脾虚者可受,脾气健则不受,正所谓“盖脏病惟虚者受之,而实者不受”;若脾病及肝,必致肝脾同病,又互相影响。
其次,实脾之法,并非一味补脾,“四季脾旺不受邪,即勿补之”,“实脾”当为“护脾”,“使脾充实”,即实脾当有扶正与祛邪两种手段。当脾气不虚时,采用调脾实脾之法,“调其中气,使之和平”, 可用开脾、醒脾、运脾等法以祛邪,使脾升胃降,发挥脾运化、升清、统血之功,可防肝木之乘,又可滋养肝木,而遂其疏泄条达之能;当脾气亏虚时,采用补脾实脾之法,益气健脾以扶正,使脾土敦厚而不受邪。
通过“实脾”,可使脾气健旺,中州气机升降有常,有利于气机的疏通,则肝气不郁;有利于水湿运化,胆汁的输送、排泄,则湿邪无以郁阻熏蒸肝胆;有利于气血化源,则肝对血液的蓄泻调节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