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排行最小,小时候我像个野小子,打架爬树,尽干些让大人头痛的事。
那时的冬天比现在冷多了,记得深冬时屋檐上挂满了长长的冰棱,地上是厚厚的雪。老人常讲,小孩不怕冷,酒缸不结冰。下雪是孩子们最高兴的时候,我们会悄悄拿着长长的竹杆敲屋檐上的冰棱玩。大人怕我们冻坏和滑跤不让玩的,不过等大人发现时,我们已敲了长长的一排。
当时物质贫乏,好吃的东西特别少,不像现在小零食多得数不过来。那时家里是没啥零食的,到了过年最好吃的就是米花糕。
快到小年,每家每户差不多都会把一个会做糖的师傅请到家里来。灶里火烧得旺旺的,孩子们脸上兴奋得红彤彤的,满屋子飘着麦芽糖的诱人的香味。几个小的孩子眼巴巴盯着大锅里麦芽慢慢变成稠稠的。看着师傅用锅铲边搅边拉着泛黄的麦芽糖,这时孩子们嘴里已吞着口水了。糖做好了,爆好的米花和麦芽糖拍成米花糕,再用刀切成一块块的,那就是一年中最好吃且又酥又香的米花糕。
平时有货郎挑着卖麦芽糖的,一听到货郎鼓的响声,小孩子们就慌忙在家里东翻西找起来,因为那时牙膏皮就可换糖吃。拿着牙膏皮兴高采烈地飞奔向货郎担,随着敲糖声,小块小块麦芽糖就到我们这些小馋猫的手上。
河里的柳树己开出嫩嫩的牙,小学生们背着用各色花布角拼接的书包上学了。上学的路上一边是一条清澈透底的河,河边长了许多树,有柳树、梧桐树还有桑枣树。一边是种满庄稼的地,地里按季节种麦子、棉花或甘蔗。
中午有食堂,记得那时食堂里有一种是我喜欢的零食,就是大食堂的锅巴,又黄又香。粮票可当钱用,用二两票可换一大块锅巴。
我喜欢看小人书,常用粮票跟一小男生换《山乡巨变》、《半夜鸡叫》等小人书。印象最深的是山乡巨变,有多集,很多本,画得生动形象。
我们玩的是踢毽子,那毽子是自己动手做的。用一小块布条中间剪开一个小口,小布条把两铜钱一包向上一翻。再用几根漂亮的鸡毛一扎,一个美美的毽子就做成功了。
总是觉得自己毽子没有别人的漂亮好踢。一天中午下课后,看到学校旁边有几只鸡;其中有一只花公鸡的漂亮鸡毛引起了我的坏想。约了两个小伙伴,我们仨一路地赶着,硬是把那花公鸡逼到一个土砖墙角,三个小家伙每个人拔了几根长长的花花的油亮的鸡毛,可怜的公鸡被我们拔得直叫。等我们干完坏事刚到教室,就罚站了。
桃花红了,梨花又开了;知了叫了,桑枣树开始结果了。这个时节是上天赐给我们好吃的来了,河边有几颗高高的桑枣树,桑枣树全身都是宝。它的叶子可以喂蚕宝宝,半熟的桑枣红红的,酸里带点甜;熟了的桑枣黑里透着亮,果子很甜。树的低端的桑枣被我们采得没有了。采树的顶端的桑枣就必须爬树了,每次自然是我一马当先,有时不小心裤子被树枝划破。有时边摘边吃把衣服染得有桑枣的黑红色,少不了回家挨妈妈骂。
当地的甘蔗不是广洲那种红皮高高粗粗的甘蔗,甘蔗是青皮的。当一节节甘蔗种在地里,小丫我盼着开着绿芽的甘蔗苗快从地里窜出。望眼欲穿的甘蔗酷似利剑的青葱蔗叶终于在风中挥舞着,似老朋友一般向我们招手。贪嘴的我们几次偷偷钻进甘蔗林里。本地甘蔗又脆又甜,轻轻咬上一口,一股清凉的甜汁流入口中,真甜。
当时住的小队叫珠明村吧,到处是绿树成荫。门前一条宽宽的河流,河水又清又急。屋的后面是一条长长厚厚的堤坝,坝的外面是长江的分岔外江。美丽的村庄只住了几年,是我记忆里最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