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雨,打开窗,几滴水珠低落下来。我扬起嘴角,笑道:“看,你今天还活着。”
相比其他人来说,我有个不太平凡的青春期。
记得高中时,一个寝室的女孩都会在晚上打着手电筒,围坐在一起,谈着人生,谈着过去,谈这未来。不知何时话题引到了小时候。“我小时候啊,我爸那叫一个凶……”“我给你们说啊,我小时候差点被我妈打死……”微弱的灯光照在她们青春洋溢的脸上,脸上带着与语气截然不同的微笑。
六个女孩围坐在一起,十六七岁的年纪无话不谈。
“许挽,你呢?你小时候咋样?”
我抬起头,看着那个对我说话的女孩,带着一幅厚重的眼镜,刘海有点长,星星碎碎的洒落在额前。那声音我很熟悉,是她!我想开口,却支支吾吾半天,艰难的发出一个音节“我……”那天的事却又不由自主的浮上眼前。
前几天,最后一节晚自习下了,我埋头整理笔记,等到发现时间不早时,教室早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慌忙的收拾好东西。回到寝室,刚想推门而入,里面却传来一阵骚动,一声尖利的声音刺破我的耳膜。
“整天一幅清高样,不就是重点班来的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感觉她有点孤僻,不好相处,叫她一起,总爱找理由。”
“跟她说话爱理不理的,晚上睡觉还带耳塞。”
……
我站在门口,四肢麻木。我想冲进去对他们说:
“我不是孤僻我只是话少,晚上睡觉带耳塞是因为我睡眠浅,不跟你们一起是怕扫了你们的兴。”最终要破口而出的话还是咽了回去,这个时候,又传出一声:
“你们不能怎么说她,听说她父母离婚了,再加上成绩下降。或许是受了影响了吧。”
我很感激她,并非是因为她为我解释一二,而是我庆幸在如今,还有人理解我。短短几句话让我充满信心,推门而进。里面几个人面面相觑,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便散了。最后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明早还要上课,早点睡吧。”
这次我想鼓起勇气去打破,清了清喉咙,缓缓道来。
自己儿时经常被父亲锁在家里,无可奈何便用撑衣杆打门。一阵又一阵,知道邻居投诉这事才结束。知道七八年后,我们搬家的时候,那根被遗弃的撑衣杆再次被发现。父亲嘲笑着我儿时的调皮。自从那件事过后的几年,我没有多大的印象了。只记得在火车上的夜晚,去吐的昏天黑地,窝在父亲的怀里做着梦,说着呓语。再后来,我被父亲送回老家,跟着爷爷奶奶读书,一切开始步入正轨。
不知是我的故事太悲催,还是我的童年暗淡无光,我看见几个眼窝子浅的女生眼睛渐渐红了。那个厉声厉气的说我假清高的女生抽了抽鼻子,红红的。我长叹了一口气,想:这样该结束了。
后来,是不如人意,不知何时,我竟不在想读书了。那些整天只有书本、只有考大学的日子我受够了,我有我想要的生活。于是,在这种思想的驱使下,我筹划起了我的“逃跑计划”,这件事只有我两个闺蜜知道。
雨姐姐是个实实在在的不良学生。初中时我们是一年的同桌。我努力学习,她玩手机;我认真听讲,她睡觉;我为考试忙得焦头烂额,她却拉着我去逛街。奇迹般的是,我的成绩却滋滋上涨,老师也对我们这对不寻常的好朋友视之无睹。如我想的一样,她很是潇洒的拍着我的肩膀说:
“记得给我寄明信片。”
“好。”
至于猫猫,他是一个腼腆传统的男孩。想起几天前他给我发的“加油”我便不忍开口。电话接通了也容不得我后悔。电话那头的猫猫有点累,声音很疲惫。我深吸一口气,尽量放慢语气
“猫猫,我不上大学了。”
迎接我的是一阵谩骂,我握紧手机,享受这一刻。
“明天就走。”
对面的声音戛然而止,或许是没想到这次我的态度如此强硬。一阵沉默后,传来了忙音。
走的那天,只有雨姐姐来送我。我让她帮我拍了张照片发在空间里,顺便配上一句话---走了。
于姐姐将手中的纸袋递给我,故作轻松的说
“我没有好东西给你,也帮不了你什么。就把这条项链就给你吧。”
即使努力压抑着,但我还是感受到语气中的颤抖,带点哭腔。我知道她舍不得,如同我一般。我心中无味杂陈,脑海中闪现一幕幕分别的场景,我却一动不动。倒是雨姐姐打破尴尬,想一个孩童般一字一句的说道“再见。”
那一刻,我看见她眼底的泪。我硬咽下涌上的苦水,沉重地点点头。提起行李箱,决绝地转过身,大步向前,猛地一抹眼泪。从此,轻便孔然一身,无牵无挂,一个人踏上一条“不归路。”
一岁的后来,我父母离婚了;
三岁的后来,我跟着父亲流浪;
五岁的后来,我回到老家读书;
十岁的后来,我跟两个视为至亲的朋友绝交了;
十二岁的后来我成功升入初中,淡忘了过去,也淡忘了自己;
十四岁的后来,我在孤独了四年后重新结交了两个闺蜜;
十五岁的后来,我中考发挥失常,进入一所普通高中,迎来了我的叛逆期;
十七岁的后来,我踏上一条“不归路”。
初中时的自己完全没有想到高中的自己竟然会放弃学业。十二岁时,我渐渐迷失,忘了最初的自己。十七岁时,陡然清醒,做出如此骇人的举动。其实我想要的东西并不多,甚至触手可得。我只希望在冬季日暖时,抱着心爱的猫坐在摇椅上看书,身边是爱的人,一刻便好。
即使社会再污浊,人心再杂乱。人们总要为自己留一块天,在那里享受片刻的宁静。
-----2017.5.6
致在生活中漂浮不定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