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悉尼八人水彩展,年轻画家滕飞的几幅小品挺吸引眼球的。开幕自我介绍时他说自意大利来,提到今年威尼斯双年展主题是:愿你生活在一个有趣的时代。“有趣”是很难定义的,且因人而异,甲之有趣,乙之乏味。逼真得照片似的的作品,有人觉得乏味,有人却认为追求精准同样饶有趣味。看滕飞先生的风景画,很容易联想到欧洲小说。明亮的色彩,间或有墨线勾勒的轮廓,貌似随意的笔触,好像米兰昆德拉或者卡夫卡小说里的插图。
画家们被要求现场作画,发现中国来的画家都用铅笔先起样,西人画家直接拿着刷子就上手了。
滕飞的这幅现场作品源于他数日前在维亚纳听过的一场音乐会。
画面上一把萨克斯风和三把提琴交织在一起,没有太写实,萨克斯风和大提琴的比例并没有参考现实的尺寸,甚至色彩也不是司空见惯的。倒是乐器优美的线条和标识都是点睛之笔,一眼即辨。色彩与水交融,落到纸上渲染开来,看上去不经意的落笔,甚至无意中滴落的墨渍,最后组成了这幅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画家说,水彩是不可复制的,甚至天气和地理位置都会影响画面的最终效果。像中国菜的大厨,调料,火候全凭感觉,每一次出品都有惊喜。
画面整体给人音乐的流动感。色彩的变幻犹如大小调的切换,萨克斯风是活泼明亮的,提琴是优雅安静的,他们的对话太像是三五知己的秉烛夜游,把酒言欢,主持会谈的是萨克斯风,他太抢眼了,小提琴是楚楚动人的,大提琴是温柔包容的,她们说话的时候世界都安静了,低音大提琴一直在低声附议,像一个善解人意的倾听者。绘画和音乐在这幅画中是流通的。乐声起伏有致,就好像斑斓的色彩。作画者的心里一定流淌着乐章吧,他说是忧伤的,大片的蓝色。我听见萨克斯和提琴的四重奏,如同蓝色海面上升起的明黄的圆月,宁静的,清澈的,美好的。
每一幅画都在画家放下笔墨的那一刻死去,在观者的眼里复活,谁说观者不是创造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