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六晚八点半我在图书馆读了一篇小短文---钱钟书先生的《吃饭》,这篇选自他的散文集《写在人生边上》。同名的书他的夫人杨绛先生也写过。我读过她的,也送过一本给朋友,里面收录了她在108岁高龄对人生的感悟,亦寄托了对逝世家人的追思,恳切真挚令人动容。而钱钟书这篇却与之风格迥异。《吃饭》沿袭了他嬉笑从容的风格。首段第二句便是先生惯用的类比设喻:吃讲究的饭事实上只是吃菜,正如讨阔佬的小姐,宗旨倒不在女人。这样随手一挥及至既衔接自然,又探幽发微,将社会中人们司空见惯丑态揭露得淋漓尽致,发人深省,在这之下,舌头代替了肠胃,辨味取代了充饥,这种主权旁移包含着一个转了弯的,不甚朴素的人生观。
古罗马诗人曾慨叹肚子发展了人的天才,拉伯莱在他的《巨人世家》中也有一章专门来赞美肚子,称其为人类的真主宰,各种学问和职业的创始和提倡者。他认为一切有生之类的一切活动都是为了肠胃。钱钟书先生写人类所有的创造活动不仅表示头脑的充实并且同时证明了肠胃的空虚。因为饱满的肚子最没用,迷迷糊糊只配用来睡午觉。吃了午饭睡午觉这条不成文的法律便是最有力的佐证。这点我最有发言权的,自打立志减重便深深感受到的,饥饿能带给人无上的清醒状态。记得村上春树对此有这样的描述,他把饥饿描绘成一幅画:“乘一叶小舟,漂浮在湖面。朝下一看,可以窥见水中火山的倒影。”柏邦妮坦言他饿得不狠。饥饿本身没有诗意,没有尊严,长久痛苦带来的是焦虑,沮丧和疯狂。这大概是饿疯了怕。“微饿”的状态下,人的神志特别清醒,看画,看书,看电影,印象特别鲜明。
钱钟书先生探幽发微,将人们司空见惯的现象揭示得矛盾百出,淋漓尽致。文章笔调犀利,语言幽默,旁征博引。侃侃而谈,文风如行云流水,汪洋恣肆而不绝。